似乎他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
他的人生中似乎隻有“當總裁”、“追求沈卿禮”這樣被刻好的目標。
硬要比喻的話,大抵是像從浮在空中真正落在了實地。
宋謹戈垂眸,斂去眸中的深思。
他重新在這個學校裡轉了一圈,認認真真地看完了這個不大的校園。
他看到操場的中心佇立著一根旗杆,上麵飄揚著翻飛的紅旗,他還看到沒用完的磚石,淩亂地堆在操場角落。
他的步履很慢卻很穩,思緒卻飛得很遠。
最後,他重新回到辦公室,打開了秘書整理好的文檔。
全國各地,像這樣的囷縣這樣的縣區很多。或許不隻是一所小學,他能做的事情還很多。
...
宋謹戈是在準備出門的時候再次撞見沈卿禮的。
與其說是偶遇,不如說是沈卿禮一直在門口等待。
望見宋謹戈,沈卿禮麵上明顯浮現出一抹喜色,局促開口:“好久不見,阿瑾。”
宋謹戈皺眉,想繞過他從旁邊走出去。
——他們即將如同陌生人般擦肩而過。
沈卿禮看到皺眉,伸出的手觸電般縮回,原本準備出口的“我想你了”又被他吞進口中,苦味自唇舌一直蔓延到心底...
我想你了,可我卻不敢開口...
“怎麼了?”宋謹戈腳步停下,不再皺眉,卻換成了一種漠然,就仿佛他們真的隻是陌生人一般...
這種陌生甚至比厭惡更令沈卿禮難以忍受。
可他還是強忍著心底的酸澀,往宋謹戈身邊靠攏。
“謹戈,看!”宋謹戈的腳步一停下,沈卿禮就率先一步靠近,生出了剛剛虛攏著的右手。
沈卿禮的眸中閃著碎光,像獻寶的孩子般望著宋謹戈。
他小心翼翼地攤開手掌,隻見掌心處正靜靜躺著一朵花——一朵小小的、正盛放的花。很漂亮的一朵花,花瓣是嬌嫩鮮豔的紅,沒有一絲褶皺和破損,在風中微微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從他的掌心振翅飛走。
這是沈卿禮來時路上發現的,是一整片荒地裡唯一盛開的一朵花。
在那一刻,他突然清晰地明白了,何為分享欲。
他想把那份驚喜分享給宋謹戈,哪怕隻是一朵野花。
可正因為懂得了這份渴望,才清晰地知曉從前的忽視是多麼殘忍。
曾經過往的點滴、那些他以為毫不在意的過往,像帶刺的玫瑰,紮得他滿手鮮血,卻舍不得鬆手。
宋謹戈離開時沈卿禮沒哭,可在看到收藏櫃裡落了灰的袖扣時,他卻紅了眼眶。
“......”宋謹戈沒有去接那朵花,而是抬眼望向沈卿禮。
“你追人的手段就隻有送花嗎?”
“沈卿禮,要不要我教教你怎麼追人?”他的聲音平緩,聽不出怒意,卻暗藏某種尖銳的譏誚。
怎麼追人...
沈卿禮知道,宋謹戈也知道。
隻不過從前,沈卿禮扮演的,自始至終都是被追的人。
沈卿禮臉色一白,唇瓣徒勞地張合一下,可還是費勁所有力氣,扯出一個笑容,“我...我...對不起,下次給你送彆的東西...”
他沒有如宋謹戈想的一般惱羞成怒,而是有些笨拙地開口解釋著:“我...我可以慢慢學...”
為什麼,要擺出這副姿態?
劇情中的沈卿禮,此時不應該圍繞在季晨身旁嗎?
宋謹戈覺得額角隱隱泛痛,他望著身前的沈卿禮,煩躁地深吸一口氣。
如果是之前的宋謹戈,或許會有憤怒,會有委屈,可現在,他一點也不想再與沈卿禮糾纏。
在囷縣的一周給予了他另一種人生的可能。
他恐懼也擔心,擔心再這樣與沈卿禮糾纏下去,他會重新走回某個既定的局,走回他無法擺脫的宿命。
可看見沈卿禮慘白的臉色,想到他不遠萬裡跑過來,還是放緩了語氣:“沈卿禮,你回去吧。早點把離婚協議簽了,公司方麵的合作我答應你不終止。”
“你看見了,這裡的生活條件艱苦,”
“至於老師的工作...”他微微蹙眉,“我會找人接替你的。”
“彆鬨得兩個人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