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什麼,沈卿禮?”
“還是說,你要一直害怕下去?”
宋謹戈的聲音並不算大,卻聽得沈卿禮渾身一震。
他在害怕什麼...
害怕再一次失去宋謹戈,害怕再次被拋下,更害怕宋謹戈對他露出厭煩的表情。
他害怕自己的咄咄逼人和刨根問底會把表麵的平靜打破。
宋謹戈低垂的目光落在沈卿禮身上,輕飄飄的,又隱含某種催促的意味。
從宋謹戈的角度,能看到他柔軟的發旋,頭頂炸起的幾撮呆毛,還有沈卿禮的神情——
隻見他麵上除了驚惶和悲怮,還摻雜了某種茫然,
沈卿禮的聲音艱澀,“我...”
宋謹戈靜靜地等待下文,可除了秒針行走的啪嗒聲,再沒聽到任何回答。
空氣重若千鈞,無聲卻仿佛有回答,宋謹戈隱隱明白了沈卿禮的意思,也聽懂了他的恐懼。
可正是因為聽懂了,他才想要一個回答。
有些傷口,如果不見天日,就隻能在內部腐爛生瘡,隻有剖開接觸空氣,才能凝固結疤,才有愈合的可能。
宋謹戈把心中的躁動不安按捺下去,強迫自己硬下心腸,近乎於殘忍地繼續逼問,“所以,是什麼呢?”
沈卿禮想扭頭躲避宋謹戈如有實質的目光,可脖頸和下頜處傳來的力道讓他動作不能。可他還是沒有掙紮,就這樣坦然把自己最脆弱的位置展露在宋謹戈掌心。
宋謹戈的手很燙,連帶著相觸碰的皮膚都染上緋紅,熾熱的溫度灼得他呼吸淩亂,
仿佛察覺到麵前人的逃避,宋謹戈的手微微收緊,不至於呼吸困難,卻帶來了一種更為明顯的桎梏感,似是一種無聲地提醒。
可即便這樣,沈卿禮還是沒有勇氣把那份恐懼說出口。
宋謹戈注意到,沈卿禮的眼尾又泛起一種極淡的紅,像是初春遺留的落梅,風雨過後終於凋零,在泥土中暈染出的痕跡。
終於,還是宋謹戈先堅持不住,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啟唇道,“不要害怕。”
一遍末了,他又慢慢地重複一遍,把每個字都咬得很重——
“不要害怕。”
“我向你保證,那些你害怕的,都不會成真。”
宋謹戈鬆開托在沈卿禮下頜處的手,一點點靠近沈卿禮,直至肌膚相觸,最後把他擁進懷裡。
宋謹戈的懷抱和他掌心一樣,也帶著某種炙熱滾燙的溫度,讓沈卿禮有些眼眶發熱。
病床是單人的,兩個大男人擠在上麵實在是有點不夠,必須要緊緊依靠在一起才能坐下。
宋謹戈伸手,把沈卿禮攏得更緊些,卻也完美地小心避開他所有的傷口。他的頭搭在沈卿禮的肩頭,呼吸帶起的氣息打在他的耳畔。
這樣的擁抱剛剛好,他們緊密的嵌入彼此,嚴絲合縫。
沈卿禮惴惴不安的心終於輕輕放下,他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宋謹戈就這樣攏著沈卿禮,一點一點講述了宋向葵的全部經曆,講述了她為自己想好的名字,也講述了他在囷縣偏遠的鄉村裡見到的景象。
隻除了劇情和腦海中那個消失的係統。
“以後想知道什麼都可以來問我,彆總一個人瞎想。”
“噢...”沈卿禮低低回應一聲,耳垂卻開始泛紅,連帶著整個耳廓都染上紅。他為自己的吃這種無厘頭的醋而羞愧,更為自己輕信這樣的謠言而後悔。
“對不起...”他的聲音有些悶悶的,震顫通過擁抱傳到了宋謹戈的胸膛。
宋謹戈忍不住輕笑出聲,“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