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謹戈從來都不是賭徒。他一點也不想賭,不想賭沈卿禮對季晨現在的情感,更不想賭所謂劇情的必然性。
可他還是沒有猶豫。
季晨是橫亙在沈卿禮和他之間不能提的禁忌,是埋在血肉中的陳舊傷口,如果不管它,傷口會留在身體裡發膿腐爛。
他也會害怕,可正像他告訴沈卿禮的話,不要害怕,傷口要袒露才能結疤,傷疤脫落後才能愈合。
不要害怕,他是在對沈卿禮說,也是在對自己說。
他邁向方家的晚宴,赴一場未知的結局。
沈卿禮終會知道這件事。
就算沈卿禮不知道,他也會在這件事結束後坦誠地告訴他一切,告訴沈卿禮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然後把書寫最後結局的筆遞給沈卿禮。
讓沈卿禮來決定,這一次,他們究竟是戲中人,還是執筆人。
———————
黑色路虎的後排,坐著打扮好的宋向葵和宋謹戈。
宋向葵很少這麼打扮,或者說,她從未穿過這樣的盛裝,就連夢中綺麗的幻想都不及這件衣服的十分之一。
來到B市的一周,她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沒有稻田,沒有群山,夜晚沒有星星,清晨聽不見鳥鳴。可卻有豐盛的菜肴,川流不息的人海和車流,還有她從未體會過的“家”的感覺。
剛來時她謹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錯會被重新送回到那對夫妻身邊,可跟宋奶奶相處的一周逐漸改變了她。
曾經缺失的愛在一點點補全她的靈魂。
她還是會為了話語中摻雜的鄉音而苦惱,也會在和遇見新事物時不知所措,可曾經的自卑和惶恐漸漸褪去。她像是剛擁有水晶鞋的灰姑娘,一點一點打磨掉怯懦和羞恥。
“緊張嗎?”
“還好。”宋向葵靦腆笑笑,她依然保有曾經的某些特質,敏感纖細,但並不柔弱,就算是灰姑娘,她也從未期望過王子。
她曾經對宋謹戈說過的夢想並沒有隨著生活環境的改變而動搖,相反,某種信念像曆經濯洗的卻愈加熠熠生輝的寶石,深深紮根在她的心底。
該注意的事宋奶奶已經講過了,再多說也隻會加大她的壓力,宋謹戈最終隻是從手旁遞過去一瓶水。
“抿幾口水。”宋謹戈其實不太會安慰人,但還是努力嘗試,“緊張也沒關係,我就在你旁邊。”
宋向葵乖巧接過水,“嗯...謝謝哥。”
剛開始連麻煩他都不好意思的小姑娘,現在已經能夠自然地喊出哥哥了。
宋向葵猶豫一下,還是沒忍住開口,“如果我表現的很糟糕,會不會...”她不擔心彆人的目光,可唯獨怕宋謹戈和宋奶奶失望。
宋向葵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宋謹戈打斷,他的語氣中帶著斬釘截鐵的肯定,“不會。”
想到現在圈裡,宋謹戈還是叮囑一句:“如果有人說一些不好的話,無論是當做沒聽見還是懟回去都可以。有人在給你撐腰就彆讓自己吃虧。”
宋向葵重重地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