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和陶蔚會有再見的那一天,重逢竟然發生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夏日午後。
今年大二開學的有些早,正值酷暑,我身負著一整個宿舍的大任,來到冰飲店買冰淇淩,這家冰飲店與大學附近的其他店子十分不同。
它不開在繁華的大學城街道上,裝飾也不似其它的冰飲店,精美卻又千篇一律。這家冰飲店主調采取了我最喜歡的美式複古風格,置身其中,仿佛身處在美劇的80年代。
我在大一的末尾發現了這家驚喜的小店,自此便深深愛上了它。夏日賣冰,冬日賣熱酒,它客流量少的特點,滿足了我兒時對於秘密基地的幻想。
我如同往常一般和老板閒聊幾句,拿上精心打扮的冰淇淩便想離開。此時一個人影從門口而來,攝住了我的目光。
我狠狠盯住那道身影,仿佛身處在一場時空倒流的空間之中。
陶蔚明顯也看見了我,他倒是未曾有絲毫驚訝,他隻是笑著看我,似乎在等著我先開口。
我在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總是這樣,我們倆之間永遠都是我先主動。我賭氣般的裝作沒有看見他,直直地向大門口衝去。
旁邊的他卻側身一閃,他的笑臉在我麵前放大,他還是如同三年前一樣好看,甚至更好看了。夏日的陽光永遠是最好的濾鏡,我的心像三年前一樣,不可抑製地漏了一拍。
“好久不見。”陶蔚同我說道。
宿舍門被“轟”地打開,我氣勢洶洶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舍友均被我嚇了一大跳,麵麵相覷著。
林依拖著凳子,移到我身邊:“怎麼了唯唯,出去買冰淇淩怎麼還買出一身火氣。”
“沒什麼,遇見了個晦氣的人。”
舍友顧一玫從廁所出來,她打扮精致,衣著靚麗,隨手拿過我桌上的一份冰淇淩。
“好了,孩兒們,我要出去見我男友了。”她眉飛色舞道。剛剛從廁所出來的她很明顯沒有察覺宿舍氣氛的不對勁。
顧一玫花枝招展地出了門,我安慰林依道我沒事,將冰淇淩分給了剩下的室友,就獨自一人回到位置上發呆。
在我深陷於“陶蔚怎麼回來這”,“我以後不會還會遇見他把”的頭腦風暴時,宿舍門又被“轟”地一聲打開了。
以今日宿舍大門遭受折磨的聲響來說,命不久矣。
隻是這次不同的是,門口不在是剛剛氣勢洶洶的我,而是剛剛出門又折返,此時氣喘籲籲的顧一玫。
“唯唯,你快下去看,宿舍樓下來了個好帥的帥哥,好像在等你。”
“我,我不去,我真不認識他,或許搞錯了也說不定。”
儘管我一直抗議,可耐不住顧一玫直接將我從椅子上拽了起來,從我身後使勁推著我前行。
“人家直接問得我,你在不在。那小帥哥往那一站,旁邊虎視眈眈的,上去直接要微信的數不勝數。我放棄見我親親寶貝的機會,你不去也得去。”
我被顧一玫又拖又拽地到了宿舍門口,果不其然,陶蔚就站在樓前那塊大水泥地上,旁邊站了許多自以為隱匿地很好的小姑娘。
在剛剛等待我良久的時間裡,陶蔚很明顯被一波接一波的桃花磨得沒有了耐性,臉上已經隱隱有了怒容。
他抬頭看見我的那一刻,烏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大大的笑容。我深吸一口氣,心跳有一瞬間的加快。
“陶唯。”他叫我的全名。陶蔚跨步向我的方向而來,剛剛跨國宿舍玻璃門,就被大嗓門的宿舍阿姨叫住了。
“小同學!這裡是女生宿舍,男生不能進。”
陶蔚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能尷尬無比的站在原地,一隻腳還跨了出去。他無奈地摸了摸後腦勺。
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隻有在他尷尬的時候才會這麼做。
顧一玫突然推了我的後腰一把,我也終於鼓起勇氣,走到陶蔚麵前。
“找我乾嘛?”我於是說道,臉上掛著我自以為是冷漠的表情。陶蔚卻是置若罔聞,他燦爛一笑說道:“來找你吃飯。”
隨後,他又不好意思地環顧四周圍觀的人群,“你剛剛跑得太急了,我隻好來這裡找你了。”
他說的是剛剛在冰飲店發生的一切,我在他說完那句好久不見之後,一不小心將手中的一杯冷飲,灑在了他的包上,我心中暗罵自己,臉頓時變得通紅,然後便落荒而逃了。
“你的包呢。”出於對陶蔚的愧疚,我答應了他約飯的請求並且表示由自己來請客,我心中想道。
他像是能夠一眼看穿我的心思,“隻是一些帶有色素的飲料汙漬,很容易洗掉的。”
然後,我不知道說什麼了,我們陷入了沉默。
仔細回憶,我似乎早些年,也曾無數次幻想過有一天我和陶蔚再次相遇會是怎麼樣的場景,我們或許會在工作之後,在繁華的都市大道上擦肩而過,又或許在成家立業之後帶著自己的孩子,相視一笑。
卻獨獨沒有想過,我們會在學生時代,早早重逢。
“你......你來a大做什麼。”
“讀書。”他同以前一樣,哪怕是簡單的日常對話,他也喜歡看著我的眼睛,認真地說。
“讀,讀書?為何我大一一年從來沒有見過你。”
就算她陶唯成天宅在宿舍,以陶蔚的相貌,也不可能在a大讀了一年的書,始終是個岌岌無名的家夥。當初在高一時,他可是剛開學便轟動一時的人物。
陶蔚低頭一笑,對我說道:“我重新讀了一個高一。”
我愣住了,屬於我不好的回憶被勾起,陶蔚期盼地望著我,他似乎很希望我對他的事情多些好奇,他希望我問下去。
可我什麼都沒問,隻是低頭吃飯。
最後陶蔚背著我偷偷買了單,我很氣惱,因為我完全知道下一句他會說什麼。
“下次你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