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取麵具的時間。
依舊是那件藍色的兜帽衫,金木將帽子扣在頭上,仔細的藏好白發,鎖上門,向外走去。
他昨夜一晚沒睡,但精神卻很亢奮。
昨天傍晚那個與有馬貴將的意外邂逅,最終讓金木下定了決心,自重生來腦子裡原本隻有大概的計劃逐漸清晰,有了既定的步驟。
他要改變這個錯誤的,混雜不堪的世界。再次創建黑山羊,聯合CCG和人類。哪怕隻是單純為了他敬重的老師。
從之前了解到的情報來看,這個世界和他上輩子的世界有細微的差彆。這個世界有財閥,而且財閥還參與CCG的管理。
他想要改變這個世界,不止需要喰|種的擁促,還需要財閥的支持。
而財閥的支持,是最難得到的。
在喰|種世界裡,他還隻是一個“從實驗室逃出來,因憤恨毀了實驗室”的喰|種,他還不出名,還沒有等級,以他目前的階層,他接觸不到財閥。
但有一個人可以。
想到那個人,金木發出無奈的歎息,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再接觸他了。
暫且按下這個人不想,思維又回到之前的計劃上。這輩子他有足夠的底氣和實力,不需要受各方製衡和約束,所以,他要按照他的想法來。
右手食指關節傳來不自然的痙攣,金木研看著飽滿圓潤的指甲,慢慢轉動指關節,將手放進衣兜裡。
至於CCG,有馬貴將的出現給了他一個契機。
話說,利世小姐也該到達20區了,真期待和她的會麵。
思緒紛飛蔓延,金木研在腦中計劃部署一半的時候,已經站在了唄麵具點的樓梯口前,依舊是潦草的塗鴉畫和HySy ArtMask Studio 。
金木順勢向下走,打開門,來到櫃台邊。
“日安,唄先生。”
今天的麵具店很安靜,隻有唄一個人坐在櫃台裡搗鼓各式的麵具,麵前仍舊是一盤由各色眼珠組成的零食盤。
“哦呀,是上次的客人啊。”聽見金木的聲音,唄抬起頭,“是來取麵具嗎?”
“是的。”金木坐在櫃台邊的旋轉椅上。
聞言,唄從櫃台下拿出一個黑色的盒子,走出櫃台來到金木麵前,打開盒子遞給他。
盒子裡,是金木定製的麵具。
麵具黑色的皮革材質在店裡昏暗的燈光下折射出幽暗的光,上部分封閉右眼,單開出左眼;而下部分則是森|白的牙齒和猩|紅的牙齦,上下牙齒拉鏈緊閉。
看著盒子裡熟悉的麵具,金木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又很快隱去。
這個麵具是真正意義上一直陪伴著他的存在,從前期因為善良,與麵具格格不入,與兩邊的世界格格不入;到後麵的從容狠戾,越發與麵具貼合,越發融入到兩邊世界當中。這個麵具從另一方麵見證了他的成長。
興許是看金木沉默了太久,唄將麵具拿出遞到金木眼前:“金木君能試戴一下嗎,我很期待他的效果。”
金木回過神,沒說什麼,接過麵具開始戴在頭上。
將腦後的鎖扣搭上時,金木抬頭,看見了唄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而金木也在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樣子。
麵具是半罩式的,臉下部嵌在黑色的麵具裡,左眼向上一根黑色皮帶穿過白發,額前細碎的白發慵懶的搭在麵具上,露出的左眼眼神銳利,是即使溫柔的鴿灰色都壓不住其鋒芒。
而金木研從中看見了嚴重的割裂感,以斜向上的皮帶為分界線,一半鋒利,一半沉靜,就像是身體裡裝載了兩個性格迥異的人格,在不斷拉扯,又互相吞噬。
金木輕吐出一口濁氣,閉上眼,又睜開。
兩人一時誰都沒說話。
良久,金木開口打碎了沉默:“唄先生?”
是一個很純粹的疑問句。
這句話換回了唄的神誌,隻見男人彎下腰,一手搭在金木坐著的椅子上,一手輕撫上被皮革麵具包裹住的右眼,沿著右眼輪廓慢慢向下:“金木君戴上麵具的樣子,還真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啊。”
“啊,是嗎,”金木沒有躲開男人的動作,而是直視男人的眼睛,“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唄先生。”
“金木君請問。”
“唄先生希望現在的喰|種世界出現一個異類嗎?”
“哦,我覺得喰|種世界裡的每一個都是異類。”唄將手指停在了裸露的左眼上,青年現在溫順的鴿灰色眼睛就隱在他手指下,睫毛也隨著青年眨眼的動作拂過他的指肚。
“不,我是說,一個能打破現在人類和喰|種平衡的異類。”
“我可以理解為……”唄張開手指,輕輕蓋住白發青年正逐漸變成黑底紅瞳赫眼的左眼,“金木君是在說你自己嗎?”
赫眼伴生的花紋與青年的脖頸間紅色的紋身重合的瞬間,尖銳鋒利、閃著暗紅色流光、極具爆發力的被覆鱗片的鱗赫赫子悄悄抵上了唄的心口。
沒有管存在的危機,唄收攏手指,指尖拂過花紋和紋身的結合處,再次開口道:“金木君為什麼這麼說?”
“難道唄先生不希望有這樣一個存在嗎?”
回話的同時,金木回贈唄一個同樣的姿勢,身體上仰,抬手撫摸唄脖頸上的紋身,“難道唄先生不想見證一些更有趣、更刺激的事情嗎?”
隨著話落,金木明顯感覺到唄的身體頓了一下,他知道,他的這句話抓住了小醜逐強卻想躲在幕後觀戲的核心。
他的“身份”,他對古董的拜訪,這些事想必早已傳到了四區和七區。這場對話,本就是由唄開頭的兩個人的互相試探而已。
“金木君這麼了解我,讓我想不歡迎金木君都難。”這一次,唄直起了身,“我很期待金木君說的話成真。”
“我也希望。”
乖順的赫子慢慢被收回,金木抬起手,順手摘下了麵具。
“歡迎下次光臨。”
無視男人親切的揮手告彆,金木提著裝有麵具的手提袋,關上門,將男人最後的身影和禮貌用語鎖在門後。
重新將兜帽扣上,金木轉身離去。
好了,是時候前往下一個地點了。
Helter Skelter 與他上次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太大區彆,昏黃燈光,血|腥味,人類和喰|種。
金木繞開來往的人群,徑直朝吧台走去。
隻不過還沒到吧台,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聽見了對方過於活潑的語調。
“唉,真的沒有加洗潔精的威士忌嗎,單純的洗潔精也行啊。”
“抱歉,本店不予售賣。”
“沒有的話,你們的酒也可以啊……”
聽見這樣的對話,金木已經沒有沒有心思思考為什麼這次又有這個人,也不想花精力吐槽為什麼會有人要求加洗潔精的威士忌了。自從伊鳥和店長告訴他,太宰治是一個憑人類之軀活躍在喰|種世界的人之後,金木就對於能在喰|種世界見到這個人不感到意外了。
但是,他很好奇為什麼會有人喜歡自|殺。
“啊呀,是上次那個白發小子啊。”最終,不堪太宰之擾的伊鳥係璃注意到了太宰身後的金木研,招呼他坐過來。
“金木君,我們又見麵了。”注意到身後動靜的太宰治也轉過身,揚起他招牌的貓貓笑,向金木打了個招呼。
“日安,伊鳥小姐,太宰先生。”金木走到吧台邊坐下,順手將裝著麵具的紙袋放在腳邊,“還有,伊鳥小姐,我叫金木。”
“知道知道,”聽見金木的自我介紹,伊鳥不在意的擺擺手,“喝點什麼,同上次一樣嗎。”
金木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