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梨和季宴禮的初次相遇,是在具有“地中海心臟”之稱的馬耳他(Melta)。
Melta,在希臘語中,有“蜜糖”之意。
但彼時的她,對此一無所知。
隻單純地被這島國上獨具特色的風光吸引,沉醉在那乳黃色的美麗景致中。
在瓦萊塔(Valletta)的街上,隨地有人、店、車,很有生氣。
街巷層層疊疊,你隨意的選一條,沿著路走到儘頭,那便是海。
舊薄荷街被丘陵地形托舉著,狹長的街道兩側坐落著一排排極具歐式風情的建築,紅黃藍綠等各種顏色相間的門窗,跳躍在那充滿曆史感的乳黃色的石牆上。
日落前的五點四十分,天還沒暗,斜陽化為細碎的光,灑入海水中,波光粼粼。
沈清梨倚身在這暮色裡,靜看遠處輪船在海上漂浮,往來。
“Rosy,there are countless eyes on you tonight.(Rosy,今晚有無數人的目光駐留在你身上。)”Abella很快速地按下手中的快門,驚呼道。
她總是這般熱情,這般富有活力。
沈清梨很是豔羨她的性子。
沈清梨側過身去,倆人一起翻閱著相冊。
定格下的畫麵裡,她靠坐在餐桌上,暮光影影綽綽鋪灑在她的身上,照得木簪挽起的秀發也金光閃閃。
齊胸長裙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裙擺是不規則的拚接水墨畫,頗有雅致,腰際,纖細的綁帶環繞,越發顯得纖腰盈盈一握。
在過往皆是金發碧眼的人群裡,沈清梨顯得極為亮眼。
“And,I just noticed that this Oriental man has been staring at you, too.(我剛剛還發現了,這個東方男人,也一直盯著你瞧。)”
東方男人……
沈清梨就是在這個時候注意到季宴禮的。
Abella特意放大了相冊的一角,男人的臉在半明半暗的光線裡顯得格外朦朧,卻依舊能感覺到他硬朗深邃的輪廓。
他的指尖夾著一支煙,人鬆散地倚靠在位置上,眼神發著慵懶的光芒,所有車水馬龍都在這一眼之下,都慢了起來,靜了下來。
“I think it's worth a romantic encounter.(我想,這值得你來場浪漫的邂逅。)”
Abella說出口的話語總是那麼直率、大膽。
但是,沈清梨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心跳的節奏,在視線停留在男人身上的第一秒起,就開始有些亂了。
她記得,曾經在網上看到有人這樣形容一見鐘情,“我見過許多美麗的事物,在腦海中構建了一個虛幻的人影,見到你的那一刻,虛影終於有了實體。”
可以說,在地中海的心臟腹地之所在,沈清梨遇見了那個令她一見傾心的crush。
但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了沈清梨的所思所想。
電話接通,那端傳來婦人的聲音:“喂,梨梨。”
“媽媽,怎麼了?”
“你不是留學時間結束了?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沈清梨沒吭聲。
她已經意識到對麵想要說什麼。
手覆上高腳杯,將它拿起,輕輕捏在手裡把玩。
那邊已經自顧自地續上,“之前給你推的那個男生,你加了嗎?咱們回來就約個時間見一見?”
沈清梨感到煩躁,皺起了眉頭。
終於,她不願再聽下去,抬高了音調製止對方。
“媽——”
“我不是說了嗎,想找自己喜歡的。”
Abella見她情緒陡轉,試探著問道,“Did your mom introduce you boy again?(你媽媽又給你介紹對象了?)”
沈清梨頗為無奈地點點頭,繼而投入到與沈母的推拉之間。
Abella不太能夠理解沈父沈母的想法,以沈清梨的資質,何愁沒有對象,但她已經不止一次碰見過這樣的情景。
一來二去的,沈清梨是已經看清了她父母的想法的。
作為家裡的獨苗苗,當初選大學專業時,父親一心想她報考金融一類的專業,好接管家裡的大業,可她偏偏偷偷填報了中文專業。
到了大三,開始隔三差五地給她推人,美名其曰,結交優質男青年,拓寬社交圈層,實際上,是早早開始進行挑選,一個能夠接管公司的好女婿。
沈清梨不堪其擾,借著交換生的由頭,逃到國外躲清靜。
突然,Abella朝她湊近,取下她的木簪,放進她外衣的口袋。
因為沒了固定物,烏黑的長發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