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米連忙摸索著拽住夏成的手,想講話又怕被車夫發現,趕緊在手機上打了字杵過去。
【車有問題,沒聲】
那邊看完,就著他的手打了字又推回來。
【逃!跳車!】
這麼刺激的嗎?顧米讀完信息,回頭向夏成確認,那麼鄭重地點了頭。
好吧,看來得上演一出電影經典橋段了!
顧米雙臂發力,麵向車外支起身體之際,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忽然爬上心頭。
夏成的行李在哪裡?他出門的時候怎麼會忘了鎖門?出村的時候,為什麼沒看見守門人?
不知怎的,窗戶虛掩、窗簾微動的景象又浮現在顧米眼前,窗縫中一瞥而過的黑暗仿佛潛伏著什麼極其危險的東西。
“跳啊,不是說好了一起跳的嗎?”夏成的聲音自耳後響起,顧米的耳垂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涼氣,有著淡淡的腐臭味。
他什麼時候貼上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儘管之前再沒有警戒心,現在顧米也發覺到“夏成”的異常了——這鬼東西絕對和車夫是一夥的!
顧米緊緊攥住車板,側過身緩緩回頭,儘可能麵對著“夏成”,望著他難掩興奮的雙眼小心道:“不跳行不行啊?我覺得坐著挺省勁的,再坐一段也可以……”
“唉——你發現了啊。”在燈籠昏暗的光線下,麵前的“夏成”皮膚逐漸鬆弛,眼角爬上淺紋,眼睛耷拉下來,衣服也變化為尋常的T恤。
“小兄弟,你還認得我嗎?”這正是送夏大牛回村的同夥!
此時他不再裝出老實平和的樣子,滿臉的狠辣與怨毒。
【半路上兩人腳滑,屍體滾到山崖下去了……】夏成的話語突然閃現,顧米真是欲哭無淚,這個鬼生前死後,自己一點邊都沒沾,怎麼就找上自己了啊!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乾嘛找我啊!”顧米還是忍不住喊了出來。
“誰叫就你一個外鄉人呢?那麼多黑衣服,就數你最紮眼。彆廢話,下去吧!”同夥大叔說著就向前撲來。
顧米不能向後躲,隻能轉身撲向側前方,雙手緊緊扒住車板另一邊,這樣自己就妥妥地趴在車板上,不會輕易地被扒拉下去。然而這一撲,他的頭不可避免地撞到了車夫的後腰上,哢哧聲響,這車夫的質感不太對。
趕緊抬頭,顧米一下愣住,哪有什麼車夫,這明明是一個紙人,紙人不科學地轉過頭,頂著紅撲撲的兩坨腮紅,對他咧開一個笑容,雖然友好但很陰間,顧米都怕他脖子上的紙皮被擰破。
前麵也根本不是馬,車邊也根本沒有輪子,整輛車其實就是一匹紙馬拖著一塊木板,似磁懸浮一樣在懸空低飛——那紙馬還是出殯路上夏成抱了一路的,那馬屁股上的花紋顧米還記得。
這都是什麼啊!顧米內心哀嚎,乾脆把頭埋在木板間,打定主意以不變應萬變,這鬼東西不是騙自己跳車嗎?我偏不!我就賴死在車上!
“嘿嘿,你還有點小聰明嘛!”陰冷的聲音自背上響起:“我以前最喜歡拐你們這種大學生了,自以為聰明,其實好騙的很。不過以前都是女娃,讓我來試試你這個男娃……”
話音未落,車板突然來了個180度大反轉,顧米一下從趴在木板上,變成吊在木板上,還好他反應快,雙手雙腳齊齊使力,一時竟沒有掉下去。
顧米感覺自己剛才哭的太早了,這會才是要命局!自己的引體向上成績之差,根本撐不了多久啊!更何況,大叔你在說什麼啊,太讓人誤會了!
然而更絕望的事情還在繼續,同夥大叔又屹立在車板的上麵,似貓戲老鼠一般,一根一根掰開顧米的手指頭。
等等!自己的身上好像還有一張夜神符!當時大戰僵屍,沒來得及用上!
顧米一手重新扒住車板,一手飛速從懷中掏符,待那冰冷粘膩的觸感挨近,毫不猶豫地按了上去。
“啊啊啊——”伴隨著茲拉茲拉的烤焦聲,大叔立時慘叫起來。
顧米抓住機會,嘗試攀上車板——然而做不到啊!引體向上都做不標準的人,這會連鬆開腳掌的勇氣都沒有!嗚嗚嗚,果然腎上腺素也不是萬能的!
板上的大叔慘叫聲漸漸止息,這次的聲音明顯帶上了怒意:“這可是我的棺材板,你想在我的地盤玩花樣?”
沒有玩笑、沒有戲謔,顧米的手指被齊齊掰開,要不是他鬆手快,可能手指就要被直接掰斷。
“救命啊!救命啊!”顧米終於放下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的梗,釋放本能大聲呼救起來,他的頭邊已經感受到飛掠過什麼東西的陣風,腳麵雖然還卡在木板上,但完全掉落也就是兩三秒的事情了。
“何方妖孽,拿命來!”突然一聲充滿中二之魂的大吼在空中炸響,顧米還未反應過來,就在掉落的驚恐中被人接住,繼而攀到了實實在在的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