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呀!
顧米在心中感歎。他和沈恪從A大閘橋處出發,河道兩岸先頭還有燈、有步道,等偏離了大學城核心區域,就逐漸野生起來。蘆葦、菜地、小土坡,如果白天在這裡漫步,可能還有點野趣,但在這沒有路燈的晚上……
“哎喲!怎麼了!”顧米正悶頭跟著沈恪趕路,卻被他突然轉身攔停了下來,猝不及防差點撞上。
沈恪眺望著狀似無人的河岸,眼中滿是積聚的陰氣,立即斷定:“就在前麵。”
他剛說完,平靜的野地裡突然響起一個男人驚恐的哀嚎。
“不好!”沈恪抓起顧米就往前麵趕。
顧米也沒想到自己真的那麼靈,一出場就來線索,跌跌撞撞被拽到聲源處,隻見一個男人趴伏在地上。
沈恪趕緊上前,將人翻過來探了鼻息,又查看了下沒有明顯傷口,才鬆口氣:“隻是暈了,大概率是嚇暈的。”
“我看看。”顧米好奇湊上前,立即驚訝地嚷嚷:“這是周六和我們打架的社會哥!這個被楊齊鳴吐到過嘴裡!”
沈恪聽了,默默退了一步,想離地上之人遠點。
“那是許尤文把他嚇暈的嗎?許尤文是不是就在附近?”顧米也很快失去了興趣,抬起頭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鬼。
沈恪已經錨定了一個鬼氣濃鬱的方向,招呼道:“我們往河邊走。”
“好!”
兩人剛剛抬腳,前方忽有光芒一閃而逝。於顧米,那隻是非常細微的光感變化,就像遠處有人開了下小夜燈,又迅速關上;於沈恪,那卻是實實在在的耀眼金光,光暈之大,甚至將兩人也籠罩在內。
沈恪不禁驚疑出聲:“有人在施法誅邪?”
顧米急了:“許尤文是好鬼,彆誤傷啊!”
這是一層擔心,沈恪卻更在意,這施法的會不會就是幕後之人?如果是的話,一個行事詭譎之人,又怎麼會用出正道之法?
沈恪壓下心中疑慮,所幸這次距離不遠,兩人很快到了河邊。
淺灘邊,一個男人也趴伏在地,和前麵那人姿勢相同,隻不同的是,他的頭埋在岸邊的淺水裡,沒有任何冒泡的動靜。
“靠,這個是死了吧。”顧米跟著沈恪疾跑幾步,將男人翻了個身。他看了兩眼確認道:“是周六打架的另一個。”
沈恪也驗完了:“不僅死了,魂魄也沒了。”
“沒了?”顧米心驚,一麵隱隱覺得可能有更大的陰謀,一麵又忍不住先從表麵上猜測:“是不是許尤文報了仇還不解氣,帶走繼續報複了?”
“不是。”一道虛弱喑啞的女聲,出人意料地從水麵上傳來。
兩人聽了齊齊一驚,特彆是自認此處安全的沈恪。
顧米趕緊把手機光晃過去,隻見一顆“胖胖”的腦袋就在水波間,隨著水流一晃一晃。
“許、許學姐?”顧米忍著惡心與心驚仔細辨認著,但因為腫脹的變化,不能非常確定。
女鬼點頭:“是我。我記得你。”她的臉皮下仿佛也都是水,隨著動作一起晃動。
“哦哦,記得就好……”顧米其實已經被屍相嚇到了,他也算見過不少鬼,許尤文卻是其中死相最真實的一個。但見許尤文似乎對自己觀感不錯,顧米也努力維持住正常語氣問:“這人,你殺的嗎?”
許尤文搖頭,她緩緩說:“我隻想嚇暈,殺人的是關公,就在水下。幫忙拿走,不舒服。”
關公?岸上兩人都捕捉到了關鍵詞,但也都被這不甚連貫的話語搞得雲裡霧裡,隻能從“拿走”的描述勉強判斷,所謂的關公應該是一樣物件。
疑問先不必說,沈恪又細看了許尤文的狀態——隻露出個腦袋確實不太好觀察,幾息後才明了道:“你被波及了,正神魂不穩。”
許尤文反應了一會,才點了頭,正中了沈恪的說法。
見許尤文這樣,沈恪動了點惻隱之心,而且線索遞到眼前,總是要探查一番,便當即脫了上衣,對顧米道:“我下去一趟,你在岸上小心。”
鎖骨、胸肌、腹肌、人魚線……
畫麵衝擊力太強,顧米一時愣在當場,眼睛都不舍得眨。自以為偷偷地掃了好幾眼,他才滿嘴口水地含混應道:“我知道,你也要小心啊。”
沈恪笑笑,揉揉他頭發,轉身下了水。他麵上輕鬆,心裡卻隱隱戒備,因為有個最大的疑問還需解答:剛剛的金光明顯就是正道的誅邪之力,但他從沒聽說過,誅邪之力可以斬殺毫無修為的普通人。即使,這個普通人沾過人命。
當然,也許是許尤文口中的“關公”另有玄機。
心中存疑,沈恪下水後並沒有著急尋找凶器,而是仔細感受水中陰氣的分布。這一下,確實感受出點不對勁來——這水中的陰氣未免太重了,完全不像剛被金光滌蕩過的樣子,也不是重傷的新死鬼能夠浸染出來的,而且這裡並不是什麼聚陰的地形。
莫非,這裡還有一隻實力高於許尤文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