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米難得腦子先睡醒,然後才戀戀不舍地睜開眼,卻發現房間裡還很昏暗。
沈恪默默目睹完顧米的起床全程,見證了一顆亂毛腦袋如何在枕頭上左扭右扭,終於把自己扭開了機,這才出聲:“醒了?”
“嗯……幾點了啊?”顧米今早的清醒,一部分正來自沈恪。他習慣性地去拿手機,對自己的自然表現頗為滿意。
“十點半,十二點才退房,不著急。”沈恪的聲音不緊不慢。
顧米也已看到屏幕上大大的時間,驚訝之餘又覺得有些丟臉。室內這麼暗,沈恪也沒開燈,他以為時間還很早。不說該是聞雞起舞的時辰,至少不會讓沈恪以為自己愛睡懶覺!
顧米隻能亡羊補牢地為自己找補:“這窗簾質量挺好的啊,要在寢室我早被亮醒了。你怎麼不拉窗簾啊?”
純純假話,他早上都用被子裹頭,繼續睡。
沈恪笑笑:“沒關係,沒光我也看的見。”莫名像在炫耀。
顧米心跳地有點快,卻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即跳下床,丟下一句:“我先去洗漱!”飛去了衛生間。
沒辦法,他突然意識到,就算沒有光,沈恪也肯定能看清自己的眼屎
等他洗漱完畢,終於有時間關心沈恪了:“你什麼時候醒的?在看什麼?”
“沒多早。”沈恪昨晚休息得很好,直接將手機遞給顧米看:“昨晚警察去堵詹長紅了,裡麵有資料。”
顧米趕緊坐在床邊看起來。
詹長紅,42歲,A市師範大學畢業。他雖然學的教育學,但沒當成老師,而是做了多年銷售工作,直至五年前從最後一家單位辭職,考證當了心理谘詢師。
不過,他完全是一個個體戶的野蠻乾法,谘詢場所就設在自己家裡,沒公司、沒門麵、沒交稅。如果不是警方去了他家,光從明麵上,根本看不出這人在做生意,而且還頗為興隆。
“所以,這個詹長紅一直用現金結算,是為了避稅?”畢竟和自己專業相關,顧米很快反應過來:“怪不得高禮在學校裡要藏著掖著,這診所又沒有名氣,又不合規,有損他的人設啊!”
“你繼續往下看,沒那麼簡單。”沈恪示意道。
顧米聽話繼續。下麵寫了,詹長紅主要解決心理原因產生的睡眠問題,固定服務十多位客人,再加上老客介紹,月收入在十萬元以上。
顧米震驚:“這也太賺了吧!我現在轉專業還來得及嘛?”而且這僅僅是服務價格,聽高禮的意思,客人還會給老板額外送禮,這也……
“不太對啊……”顧米反應了過來:“這也沒幾個客人啊,高禮都幫忙乾什麼?”
不管高禮的收入是現金還是客戶送的禮品,說到底都是老板的錢。對比現如今市場上大學生的白菜價,這個詹長紅對高禮屬實大方。
沈恪點頭讚同:“這是一點。還有,按照詹長紅的履曆,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心理學背景,但卻能讓客戶每月花費近萬塊,我很好奇他是怎麼做到的。”
“那?”顧米期待地衝沈恪眨眼。
沈恪笑道:“下午我去看看,想去就一起。”
四人卡點退了房。退房的時候,楊齊鳴一直往顧米身後瞟,明顯對沈恪的人品不太信任,對顧米堅守底線的能力也持懷疑態度。
特彆是顧米又說下午要和沈恪單獨活動,楊齊鳴簡直就要把“重色輕友、背叛組織”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顧米才不理他,跟著沈恪樂顛顛上了公交車。
城北彆墅區,自然環境好,清淨又隱秘,是老一輩有錢人愛住的地方。
沈恪和顧米到了目標小區,喬裝打扮了一番,又經過小區保安的盤查、核驗,才真正抵達詹長紅家的聯排門口。
此時,一位長得頗為和氣的中年男人已經等在了那。看模樣,正是資料中的詹長紅。他見到兩人,掛起苦笑道:“兩位警官好,不知今天來,是想查些什麼?”
兩人今天用的假身份、真證件,正是扮作警局的人。
沈恪略帶出點漫不經心,反問:“你緊張什麼?又開張了?”
“沒,沒有。”詹長紅趕緊保證:“早上剛收到稅局發的追繳通知,繳齊罰款前,我這邊都不會開業。”
沈恪哂笑:“是不想客人和我們碰麵吧。彆緊張,我們想再問點事。”
“好,好的。”詹長紅滿嘴答應著,卻又問:“昨天的警官同誌呢?怎麼今天換您兩位來了?我不會攤上什麼大事了吧?”
兩人都聽出了其中的試探,顧米正有點緊張,沈恪卻輕描淡寫道:“你管的倒挺多。”
詹長紅這才咽下之前的一連串問題,領兩人穿過玄關,進到一處中式風格的會客室。室內擺了茶桌、香案,牆上掛了幅“氣定神閒”的四字書法,再沒有什麼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