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孤 所謂,不是一個人在戰鬥(2 / 2)

衰有所用 自由好貴 5318 字 10個月前

梆一聲,他覺得腦子嗡嗡地發懵。

他努力睜大雙眼,繼續緊盯敵人,視線卻有些模糊。

這強裝的模樣自然逃不過溫如輝的眼睛。他又盯了沈恪一眼,確保對方吃了痛、受了傷,才恢複了點心情,看向石門。

這個金光大咒他隻聽過、沒見過,是專門在鬼域中超度厲鬼用的,但很少有人用。一是消耗巨大,二是敢殺入鬼域的修行者,一般都做好了以殺破域的打算,不太會磨磨唧唧先送一波厲鬼出去,再專門針對域主大開殺戒。

很不講成本,很沒有效率。

但此時歪打正著,確實對他產生了一些困擾。他能感覺到,世界中的陰氣正在快速流逝,名為陰陽平衡的天平正在倒向一邊,本該沉睡的各處活人,正因為燥熱頭痛想要蘇醒。

溫如輝盯著陣中的符紙,剛想上手嘗試破解,身邊就有人襲來。

“我還在呢!你想看哪!”沈恪稍微恢複視力,就看見溫如輝想要破壞陣法。這恰說明陣法有用!

他立時飛身撲過去,試圖將溫如輝撞倒。

溫如輝煩躁側身,雙手接住沈恪,順勢一推。本就急速飛奔的沈恪,被進一步加大慣性,即使翻滾著卸力回轉,還是滑出了好一段距離,顯得分外笨拙狼狽。

同時,數顆光球從光團中飛出,漂浮在半空中,似眼睛般,正盯著沈恪防止他輕舉妄動。

這種毫無勝利可能的感覺,非常糟糕,也非常熟悉。

溫如輝比他年長兩歲,是福利院中公認的天才,甚至早早被那幫神經病選為了聖子。他追隨著溫如輝的背影長大,天才不可能被戰勝的印象早已深入他的心中。

但,這和自己要拖住這個人,沒有關係!

沈恪虛晃一步,在光球聚集著襲來時,飛快跳開閃避。可中計的光球隻有兩顆,他隻能不停躲閃著,襲向溫如輝。

梆!

溫如輝轉身,又是毫不留情的一串格擋加反擊,快速的交手再次以沈恪被扔出去結束。

溫如輝望著狗皮膏藥似的沈恪,眸中閃過一絲寒光。看來,不解決這個家夥,是沒法專心破陣了。

但就在他聚力於掌心的那一刻,整個空間開始震動。這個震動和之前那次單是通道的震顫很不一樣,石柱和牆麵上鑲嵌的寶石,開始細細簌簌地跌落,更像是地震一般。

沈恪沒有防備,剛穩住身形人就一歪,踉蹌到兩步之外。可令他心中稍定的是,溫如輝也回過頭來,驚疑地望著上方詰問:“你做了什麼?”

“不是他!是這邊!”空中有兩個人的聲音重合著傳來。一個飛速靠近,來自一名中氣十足的老人;一個停在高處,正是顧米的聲音!

顧米滿懷著激動和興奮,衝著下麵喊道:“我剛剛被光柱帶出去了!救兵到了!”

沈恪和溫如輝具是一震。是了!顧米也是“死了”的狀態,又正好躺在平台之上,自然會被金光大咒吸入,送出此間。

而那位從天而降的老者,正是沈恪的師父,如今這一代的天青真人!

“哈哈哈哈,恪兒,為師從沒見你這麼狼狽過!”天青真人穩穩踏在地麵上,恰好落在兩人身邊。

他大手一揮,爽朗道:“乖乖小徒兒躲好,讓為師來會會這位小友。”

這稱呼一出,沈恪的臉都燥了。當然,他此時還有種同輩間打架輸了,叫來長輩施壓的些許窘迫。

不過生死當前,丟臉就丟臉吧!沈恪乖順地行了一禮,連忙躲開。

這會,溫如輝再無暇研究石門上的陣法,或說研究了也再無意義。他頗為戒備地端詳著眼前的老者,感覺不到任何靈氣流動。可這老頭偏偏能從百米高處一躍而下又毫發無傷,恐怕是已經到了返樸歸真的境界。

天青真人任他打量完,主動拱手道:“在下天青真人,小友可是姓溫名如輝?”

溫如輝緩緩地還了一禮,恭敬道:“正是小子。小子敢問,若我此時停手,真人可否放小子一馬。”

“哈哈哈,小友真是識時務,不愧是無極神教最年輕的教主,不像我的乖乖徒兒不懂變通。”天青真人大笑三聲,卻忽而沉下臉來,厲聲喝問:“若放了你,這送出去的一眾冤魂,豈不白死了!”

他話音未落,已前踏一步,運掌推出。那動作極穩、極慢,給足了溫如輝時間,凝出一道光罩護住自己周身。

可就在推出的一瞬,溫如輝竟覺有一道無形的滔天巨浪拍來。隻一霎那,光罩碎成齏粉,他整個人飛起,狠狠撞在了外牆之上。

咳咳!

溫如輝嘔出一大口鮮血,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肋骨怕是全斷了。

天青真人緩緩收功正身,靜靜望著溫如輝,滿臉肅容道:“小友自裁吧,我可以保證不動私刑,送你去地府,讓天道判定你的罪過。”

大勢已去了啊……

溫如輝癡癡地望向空中的光團,心中升起一絲茫然:為什麼,自己覺得能夠成神呢?

一直安靜流轉的光團隱隱發出嗡鳴,顏色不易察覺地暗淡了些,似在回應他的問題。

天青真人亦有所感,臉上流露出一絲感慨:“溫小友,你的道心動了。”

是的,那團光並不是簡單的一小撮法力,而是他的道心。他想成神,想汲取宇宙間所有想法與靈感,並憑借一己之力去完成、實踐他們。

我做,因為我能。

無所謂這是不是所謂的道,但這就是他想做的事。

可如今,他竟被人輕易打倒,讓他清晰認識到,他也有不能。

溫如輝不禁喃喃:“如果給我時間的話……”

天青真人知他所想,打斷道:“沒有如果,無論天道還是我們,都不會給你時間的。”

竟是一絲修複道心的機會,都不願留給他。

溫如輝慘淡一笑:“真人,我沒力氣了,您送送我吧。”

此時,他竟有了一絲悔意。不是後悔他所犯諸事,而是後悔,當年是不是不該自負天資,而應該跟沈恪一起,去玄門正道見識一下呢?

可惜,後悔又如何。

他聽見天青真人鄭重答應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