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內有些顛簸。
司灼扒在車窗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窗外。
如他所願,他來到了銀霜城,比他想象中還要順利。
外城沒有天幕,也沒有全息擬態,是災後人類最初建造的家園之一,那時候技術不夠純熟,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最原始的樣子。
天色不好,烏雲壓頂大雨滂沱,開車的人顯然技術過硬,一個漂移過彎後刹車都沒踩過就直奔上進城的公路。
坐在他旁邊的那個哨兵顯得有點坐立不安,他浮躁的情緒司灼帶著抑製環都能清晰感受到,但他沒搭理,表麵高冷實則在精神鏈接裡大吼大叫,被打擾了睡眠的司酒想把他轟出去。
他沒有離開過天堂,連太陽塔也沒出過。
這樣的暴雨,這樣的山林,這樣的車,他通通都沒有見過。
雨下的很大,可見度不高,但開車的是個級彆不低的哨兵。
在這樣的天氣行駛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難事,坐在司灼旁邊的是個年輕一些的小夥子,不會掩飾情緒,皺著眉毛,顯然十分糾結。
“嘿,哥們兒,你是犯了什麼事兒還是得罪什麼人了?”憋了一路,可把他憋壞了。
今天是三個月一次的物資補給,本來不該他們管,一向都是後勤部的事兒,這次軍部卻直接下達命令,說是有重要資產需要保護,必須由高階哨兵前來護送,於是他和薛重明就被分派來運送物資,所有的補給都搬完了,最後負責人交給他們個人。
這就是軍部所謂的重要資產。
一個向導,一個高階向導。
頓時彆區派來的隊伍紛紛露出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如果眼神能殺人,他們早就被那幫餓狼啃的渣都不剩。
天,那可是個向導!一個從天堂下來的高階向導!高階向導少之又少,塔裡個個當成寶,怎麼可能會派下來到外城?
開車的哨兵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司灼,他依然趴在車窗上盯著窗外,少年人心思不重,明晃晃的好奇都寫在眼睛裡。
他移開視線又盯著路,“這裡可和中央城不一樣,彆沒待兩天就哭著喊著要回去就行。”
“老薛,怎麼跟向導說話呢!”小年輕半真半假板起臉來,“好不容易來個高階的,未結合的向導,你收收你那黑臉,彆給人家嚇跑了。”
被叫做老薛的哨兵嗤笑一聲,“這看起來還是個未成年,你也下得去手。”
司灼收回放在窗外的視線,盯久了他有點暈。閉上眼睛緩了一下,“你現在最好停車。左前方一千米有十五個全副武裝的哨兵,我相信他們應該不是你們的人。”
車子猛的停了下來。
因為慣性後座的兩個人都猛的向前傾倒,後麵三輛物資車也跟著緊急刹車。
“媽的,我說那幫孫子這次怎麼那麼安分。還以為下雨天他們不來了呢。”
在往前走就是一片廢棄的城區,外城一向不太平,被蟲肆虐後人們紛紛往後撤退建立了新的城區,高高的圍牆圈住一塊塊領地,不知道是囚住了蟲還是囚住了自己。
“人家比你敬業。”小夥子一邊掏家夥一邊調侃,他的精神體也出現在旁邊的座位上,正撲棱著翅膀嘶叫。“向導小朋友,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我叫司灼。”不太滿意被叫做小朋友,司灼在精神連接裡對著司酒嘖了一聲,換來的是毫不掩飾的嘲笑。
“司灼是吧,你好你好。我叫燕秋,那個是薛重明。”燕秋爽朗的笑起來,“一開始你都不和我們說話,還以為你不想認識我們呢。”
薛重明一邊跟後車聯絡說明情況,一邊從後腰摸出一把漆黑的短刀。“每次補給日他們還真是從不缺席,要是知道車上還坐了個向導,那不得上天去。”
司灼打量了一下他們的裝備,沒有進化的普通人已經開始使用更新一代的科技武器,那些小東西危險又精巧,人類總是在這方麵有特彆高的天賦,尤其是那些武器商們,你永遠不知道他們有多瘋狂。
但是外城的作戰人員大多都是沒有向導的哨兵,極其敏銳的五感讓他們無法長時間承受炮彈爆炸或者是槍械的噪音,所以除了對付蟲的時候很少動用熱武器,一般哨兵之間的戰鬥開了幾槍就會演變成肉搏。
對於哨兵來說,他們自己就是最高端的武器。
司灼微微笑起來,展開自己的精神網,對方沒有向導,這讓司灼的精神力掃描格外輕鬆,於是在場的哨兵突然感覺精神一震,附近地形就如同立體的地圖出現在他們眼前,不僅自己的隊友,還有不遠處那埋伏著的哨兵精神點,都全清晰的印在腦海裡。
“臥槽臥槽!這就是高階向導嗎?”燕秋興奮的大叫,向導柔和的精神力緩緩衝刷著他的精神網,頓時所有無用信息都被篩除,五感都被調試到最舒服的程度,幾個呼吸之間,這個向導就完成了一次集體安撫和精神力掃描,所有的哨兵都意識到,這個向導的精神力和共鳴能力很強。
“四星哨兵一個,三星哨兵三個,二星哨兵五個。這麼大陣仗?”司灼吹了個口哨,今天看到的哨兵比他這十八年來加起來看到的數量還多。
精神網裡傳來一聲冷笑,司灼笑的更高興了。
“那些是反塔組織【羅德歐加】的成員,是一群思想老舊的家夥,認為向導就應該是哨兵的附庸之類的,每次補給日回程的時候就跟聞著葷腥味的老鼠,總免不了打一架。”燕秋握著一把能量槍,臉上的興奮擋都擋不住,“司灼你等會兒可躲好了,他們對向導很殘忍的。”
“怎麼回事小老弟,怎麼淨想著暴力解決問題呢?”司灼搖了搖手指,“在你麵前坐著的可是一個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