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林儘的情況有些特殊……算了,這些你自己問他吧。你先工作,我待會兒再來請教。”塗茗揮揮手離開了。
大概五分鐘,林儘就來報道了。
哨兵禮貌的敲門,得到示意後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
他很高,坐下來的時候脊背微微彎曲,果然和照片一樣,眉目飛揚,透著股桀驁不馴的狂氣。
司灼腦子裡過了一遍向導手冊,臉上揚起一個標準的安撫笑容,精神投射釋放,放鬆哨兵的警惕。
“額,你彆緊張哈。”
林儘笑了,一雙大長腿伸不直,隻好把腰杆靠在椅背上,“我不緊張,你緊張。”
靠,他好狂。
司灼磨牙,司酒也在他精神圖景瘋狂嘲笑。
他緩緩釋放出精神觸手,和哨兵的精神屏障友好的觸碰了一下,林儘完全放鬆下來,十分乾脆向司灼開放了精神屏障,即使它看起來已經搖搖欲墜,但是一個七星哨兵的精神屏障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攻破的。
司灼先是小幅度的幫他梳理了精神亂流,清理掉無用信息,然後幫他修補了精神屏障。
隻是淺層的梳理,這些鐘情和塗茗都能做到,可終究治標不治本,司灼已經明顯感覺到哨兵隱藏在風平浪靜表麵之下的漆黑暗流,那是危險的風暴。
“你的情況很危險……”他皺著眉,“哨兵能力越強負擔越大,你已經是七星哨兵,完全可以向塔申請高階向導匹配。”
聯盟雖然向導稀少,但是對高階哨兵待遇一向是不錯的,尤其是七星往上的哨兵,其實算起來比五星向導還要稀少一些,五星是一個分水嶺,越往上升階越艱難,就像當年的周笙因為是唯一一個年輕一代的八星哨兵,就可以再次匹配柳窕這樣的高階向導。
林儘似乎是早有預料,他沒什麼偏激的情緒,“我有愛人,是個普通人。”
這是工會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大家都知道林儘休息日都會推掉一切社交,被詢問的時候則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有穩定交往的對象,對方是個普通人,這對哨兵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尤其是林儘已經27歲了,這幾乎是哨兵狂躁的最後期限。
除了愛。
“好吧。”司灼歪了歪頭,似乎是有點困惑,“那你想要我給你做個深度梳理嗎?雖然我沒實操過,但是理論知識滿分!”
林儘看他挺著胸膛一副自信的樣子,垂下眼睛笑起來,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呢。
“我無所謂,你可以嘗試一下,如果不行就立刻退出來,彆逞強。”
於是林儘躺到那張看起來很舒適的診療床上,司灼坐在床邊握住了他的手。
司灼十分謹慎的潛入了哨兵的精神領域。
這是司灼第一次進入彆人的精神領域,有些奇妙,他像一縷意識一樣,可以隨著心意穿梭在哨兵的精神海。
林儘的精神圖景是一片海域,一望無際的大海波濤洶湧,急促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天空壓的極低,電閃雷鳴,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鹹澀的海風吹的司灼睜不開眼睛,漆黑的天穹看起來就十分的不詳。
這樣的精神圖景顯然屬於一個快要陷入黑洞的哨兵。
林儘的情況比想象中還要糟糕,而他平日裡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就是為了壓製內心快要崩塌的理智,他應該除了向導素,還用了抑製劑。
司灼在中央一個小島上降落,雜亂的快要枯死的樹木和藤蔓,一條通體藍色的漂亮毒蛇將自己盤在樹杈子上,無精打采的吐著信子。
它是整片精神圖景裡唯一的生機。
司灼伸出手指,慢慢的放在了海島竹葉青跟前,它吐了吐信子,似乎是確認了一下氣息,然後揚起腦袋輕輕的蹭了蹭。
於是司灼放下心來,他輕輕撫摸竹葉青的身體,幫它做精神安撫,然後閉上眼睛靜靜地感應亂竄的精神暗流。
雖然帶著抑製項圈,但是對於司灼來說,足夠了。
向導就像是無所不能的造物神,他在哨兵的精神領域裡翻雲覆雨,搬山填海一般,先是撥開烏雲,讓月光撒向冰冷漆黑的海麵,柔和的風輕輕吹過,快要枯萎的植物重新抽芽生長煥發出生機,最後他在林儘的精神領域裡造出一座燈塔。
那塔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那座小小的海島,那是司灼剝離出的自己的一小部分精神力,它會守護這座小島的安寧。
至於那波濤洶湧深不可測的深海之下,就不是司灼能夠貿然踏入的領域了。
他收回精神力,看見哨兵已經熟睡,表情安穩又祥和。
看他的黑眼圈就知道很久沒睡過好覺了,司灼體貼的拉上簾子,放任哨兵難得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