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人麵前是據說剛剛引起大型惡劣社會事件的人形異端瑰,從頭到尾打量著對方,即使不覺得這幅人畜無害的樣子能做出多麼嚴重的事情,審訊依舊按照規定程序進行著。
“異端瑰,對於5月13日上午十點左右發生的商場暴力事件,你有什麼想說的?”鋼筆在記錄本上劃動。
大紅帽子下的神情遮著看不真切:“沒什麼好說的,你們應該也並不在意異端說的話,既然這樣那為什麼還要設置這個浪費時間而且毫無意義的審訊環節呢?你的工資可真好賺啊。”
筆尖頓住,審訊人抬起頭看向對方:“請端正你的態度。”
窗口處走來另一個人,對著審訊員比了幾個手勢,審訊員點點頭作為回應,隨後轉向瑰。
“你可以出去了。”
瑰原本還毫無所謂的臉色驟然變了。
“等等,站住!為什麼我可以出去了?”
審訊員慢條斯理地收起鋼筆和記錄本。
“他為你擔下了後果,好在被你打得滿身是血的人沒死,我們所擁有的異端能把他救回來,不然唐二打就算是卸了職,一命抵一命你也不可能出去。”
瑰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回到唐二打家的了,拉開房門就看見坐在床上正在給背上塗藥的唐二打。
“誰讓你替我承擔責任了?我這個異端,你們人類應該很樂意看我死才對。”
不……他不想這樣說話的,但控製不住說出這些傷人的話語。
“嗯,過來。”唐二打像是沒聽清對方說的話。
瑰咬了咬牙,伸手奪過唐二打手中的藥膏。
“……背上你不方便,我幫你塗。”
唐二打看著他,沒拒絕。
即使動作儘可能輕柔,血淋淋翻著肉的傷痕必不可免地感到疼痛,儘管這樣唐二打沒有發出一絲呼痛聲,隻是肌肉微微抽動。
瑰隻是看著,手上動作微頓,感覺心臟在不自然收縮,有些難受。
落地窗的簾子敞開,清涼的風吹了進來,唐二打的發絲微微被吹動。
“還沒進異端局的時候,我經常遇見異端。”
“那時在我眼裡的異端,殺戮、殘暴、毫無人性,甚至連人的模樣都難以辨認,印象裡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生事,危害人類的人身安全。”
“進異端局一段時間後,跟著其他隊員一起執行任務,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我發現很多異端也是無辜的,窮凶極惡終究是少數,有想與人類和諧相處的,有喜歡人類生活方式混入社會的……不適應環境就儘量去習慣,他們跟為了生活不斷奔波努力的人仿佛沒有什麼不同的。”
“但異端的特征很難完全隱藏,百密一疏,或是被異端局的人剛好發現,或是被交付信任的朋友發現揭發上報,很多,這麼多不可抗力的因素下最終還是被異端局的人發現了。”
“被捉拿回異端局的異端試著對異端局抱有一絲期待,不想徹底與人類為敵,但在最後的審判之下所得到的處置與人類做出相同行為所得到的處置相比要重的多得多,不甘反抗的行為出現,從那個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麼人類要對異端這麼有敵意?”
瑰嗤笑一聲:“因為人類懦弱的本性,根本不可能接受比自己更強大的“異端”融入他們。”
唐二打沒有反駁:“嗯,審判的過程我沒有辦法乾涉,我也沒有辦法改變那些固執的人的看法,但支隊隊長有權限選擇自己的隊員,隻要是我支隊裡的隊員,對待異端和對待人類都是同一個判斷標準,隻要他們沒有做出違背原則的事情,都按隊裡的安排處理。”
儘量放輕動作取出瑰眼中的美瞳。
“要數一下剛才說了多少字嗎?”唐二打看著微怔的瑰, “我請了明天的假,帶你熟悉一下人類世界的生活,早點睡吧。”
麵前浮現出“進入遊戲”字樣,瑰穿著那套不太合身的深色睡衣,靜靜地注視著泛著淡淡光芒的按鍵。
點下去,就可以回到不用顧及“現實”繁雜瑣碎的仁義道德的遊戲,不需要為了適應“現實”戴上讓眼睛乾澀不適的美瞳,也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意見和看法,畢竟那才是他誕生的地方。
攥緊又鬆開的手最終沒有抬起。
第二天,上午七點。
瑰揉著眼睛推開健身室的門,剛睡醒的嗓音微啞:“你幾點起的啊?這麼早……”
“六點,生物鐘醒的。”唐二打平穩的聲音傳入瑰耳朵裡,聽聲音壓根察覺不出這人在跑步機上跑步。
瑰隨意找了個健身器材慵懶地趴在上麵,寬鬆的深色睡衣隨動作撩起一角,白皙晃眼。
唐二打側頭看了眼。
“還沒睡夠?可以再睡會兒。”
瑰搖了搖頭:“不困。”平常在副本裡跟鬼怪打鬥已經夠了,不想出了副本還鍛煉。
就這麼看著光著膀子的唐二打跑步,半小時後關閉了跑步機,唐二打掛了條毛巾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