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我父親向你道歉。”
夏薇一愣,轉爾道,“沒事,你也彆自責,你父親是你父親,你是你,這不關你的事。”
陸常年沉默。
學校附近的街道,林簡低頭看著手機,風吹過撩了一把頭發。剛不久林簡還在食堂吃著今日份醋溜魚,酸酸甜甜的味道簡直是人間天堂。誰知手機跳出一條消息,是俞楠正在來南華的路上,林簡被迫放棄淑女形象快速吃完,快速來到約定地點。
“林簡。”是熟悉悅耳的聲音。
林簡轉身笑著張開雙臂,隨後俞楠奔來,但卻是俞楠抱起她,轉了幾個圈圈。沒辦法,林簡生得矮。
“我們都兩個星期沒見了,快讓本大小姐看看咱小姑娘瘦了沒。”俞楠放開林簡,捏住林簡兩頰的肉,蹙了眉,“我家小姑娘怎麼瘦了,肉沒以前多了。這南華的夥食怎麼回事,等著,我給我家俞總打個電話,給南華食堂投資一筆。”
林簡攔住俞楠欲要撥電話的手,“哎,彆打,就軍訓瘦的麼,你看你,你也瘦了啊。”但不黑,不知道為什麼,俞楠怎麼曬都不黑。
“我今天呢,一是來看我家小姑娘,二呢,是來看看你和那個陸常年發展到什麼地步了。”俞楠勾了勾林簡的鼻子,壞笑道。
“老樣子吧,沒什麼發展。”林簡敷衍道,隨後伸手取下俞楠肩上的樹葉,轉著葉柄笑道,“倒是你,尋到你那位蓋世英雄了嗎。”
“沒,哪有那麼容易啊。”俞楠望了望天,“全靠天意了。”她轉回視線,揉了揉眼,凝住了目光,連拍著林簡。“喂喂喂,林簡,那是陸常年麼。”
林簡順著她的目光轉身,不遠處一男一女從咖啡廳裡走出,有說有笑,女人伸手拍著陸常年的肩。林簡記得那個女人,當初在酒店遇到過,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叫夏薇。
林簡瞧著那落葉紛飛的畫麵點點頭,回答了俞楠的問題。
“嗯,是他。”
“那個,那女人那衣服,那包我記得,今年秋季限量版,有錢人。我看那女的年紀不小,你家陸常年不會是被包養了吧。”俞楠手臂抵在林簡肩上,手指摩挲著下巴展開腦洞。
林簡繼續點點頭,“嗯,或許。”
不遠處那兩人應是道了彆,夏薇上了輛紅色的蘭博基尼,她關上車門又從車窗裡探出頭來搖著手。陸常年也回應了她,目送著她離開。
一會,正當俞楠要拉著林簡上去的時候,陸常年轉過身來,他望向林簡,他定定地處在那。林簡眯著眼,隨後,她舉起一直塞在口袋裡的右手,揮了揮。
“陸常年。”她在人群中呐喊。
人來人往,光芒穿過梧桐樹,陸常年走過人流。他走向她,一步步走來。
“嗯,給你。”他從背包裡取出一本書,林簡認得,是昨晚她看的那本。
“還不快接著。”
“嗷。”林簡接過,翻了翻,是陸常年的字跡,字挺好的。
“嗨,叫陸常年是吧,我們之前在百貨商場那見過,我是林簡的朋友,俞楠。”俞楠又如往常般高傲。
“嗯,我是陸常年,你好。”陸常年沒啥表情,也算是一如既往。
“陸常年,你字怎麼練的啊,我何時才能寫成你這樣。”林簡合上書,抬頭注視著陸常年。
“你的字挺有特色的,無需再改。”他推了推眼睛,對上林簡的目光。
特色?這是褒義詞還是貶義詞?
“你下午沒課麼,怎麼這麼閒。”陸常年說。
你不也是,不好好學你的習,還有功夫在這約會,林簡在心裡默默吐槽著。隨後她看向俞楠,“俞楠,你下午沒課?過來找我不耽誤你時間吧。”
“沒事,剛開學麼,我下午就一節選修,還有兩小時呢,我打個車回去也就半小時。”俞楠拉過林簡的手看了眼時間,“你呢,你什麼時候上課。”
“我也早,我不急。”林簡再次看向陸常年,笑了笑,“要不你先回去,我再陪陪我朋友。”
“嗯,好。”陸常年轉身,消失在人潮,消失在街道儘頭。
又是一日日落,陸常年正去往菜市場,去買些孫婆婆的水果。臨近菜場時他便聽到呼嘯的笛鳴,回蕩在黑壓壓的人群間。
陸常年的手心不自覺地出了汗,他推了推眼鏡朝人群中走去。救護車駛過,陸常年擠進中央,他看見那個年邁的老人淩亂著花白的頭發,身上沾滿著血,駭人得要緊。孫婆婆像是被打了麻藥,手腳束縛無力,她被兩名刑警托上車。恍惚中,她看見被警察攔在外無能為力的陸常年,她皺起紋苦澀一笑,車門關上那一刻,老人使出最後的力氣道。
“幫我照顧好銳銳。”
陸常年頷首。
看戲的少了,王老婆婆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著地,“造孽啊。”
陸常年趕忙蹲下欲要扶她,“王婆婆,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陸常年攙扶起她,她邊喘著氣邊道,“那王八犢子賣肉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偏戳孫老姐妹死了兒子兒媳的痛處。本來這老姐妹的病也快好了的,誰叫那賣肉的不長腦,老姐妹這病一發,操起殺豬刀就捅那賣肉的。這下完了,她家那銳銳剛死了爹娘又沒了奶奶,這該怎麼活。”
“銳銳呢。”陸常年問。
王婆婆擦了把老淚道,“還在幼兒園呢,本來正打算收了攤去接他的。”
陸常年見老人昏沉的樣子道,“天色不早了,我去接銳銳,王婆婆還是去休息吧。”
臨走時,他看了眼沾了滴滴鮮血的地麵,他依舊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