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很平淡，不過比起過去兩人為數不多的共餐時刻，當下至少不會沉悶。

許雲飛想過找各種話題活躍氣氛，比如：

“你平常除了工作，還有彆的愛好嗎？”

這問題問得——工作能在愛好的範疇裡嗎？

“你還會這樣忙多久？”

言下之意，可不就是你什麼時候才能多在家裡住住？莫名有種他很迫切需要沈時紹多給他一些陪伴的意思……

“你過去曾喜歡過哪個人嗎？”

這個問題拋出口，反正許雲飛是沒覺得能帶動哪怕一丁點兒的氣氛，反而還容易被誤認為他有意窺探隱私……

說出口的話收不回去，氣氛沒能活躍起來，但還好也沒凍結成冰。

許雲飛暗暗觀察沈時紹的表情，生怕從對方臉上看到一絲慍色。

很小心翼翼。

他發現自己對沈時紹的態度一直都跟“謹慎”兩字掛鉤。他不明白為什麼。

或許……因為沈時紹總給人以疏離之感？

儘管他的問題都太無趣，沈時紹還是一一作答：

“工作之餘，會鍛煉、打球、遊泳……想到什麼做什麼吧，能放鬆即可，也有旅遊的想法，不過現下太忙。”

這大概是許雲飛婚後聽到沈時紹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

他巧妙地捕捉到“旅遊”二字，心想：以後總有時間的吧，到時候能不能帶上我一起？

——卻是不敢直白地問出來。

“忙多久不確定，不過年後應當會清閒許多。”

許雲飛此時已經在琢磨年後可能同沈時紹一起的做的娛樂項目，還有各類餐廳——唔，吃飯也很重要。

到最後一個問題時，沈時紹停下手中的餐具，抬眼靜靜地看著許雲飛，眼底流過難以言說的情緒，使被盯著看的許雲飛內心萬分煎熬，誤以為自己惹得沈時紹不快。

“沒有。”

過去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現在或者將來，就不一定了。

許雲飛握著刀叉的手微微顫抖：哇塞，那我要努力成為他的初戀！

畢竟沈時紹可是他的初戀。

還是一步到位直接結了婚的那種。

就是到目前為止手都沒牽過。

用餐就要結束時，沈時紹突然說：“下個月三號，爺爺生日，我們一起過去。”

“爺爺生日”而不是“我爺爺生日”，莫名拉近了彼此間的關係。

許雲飛神色明朗：“嗯。”

很不容易，沈時紹和許雲飛兩人能一起回到家，還是沈時紹親自開的車。

管家和阿姨作息良好，到點就自行去歇息，彆墅在夜裡更顯空曠與寂寥。

許雲飛進了門，在玄關處脫鞋時，沈時紹就站在他的身後，看他一陣搗鼓。

沈時紹想：我沒有回來的每個夜晚，他都是一個人獨自麵對這樣毫無人味、清冷過剩的房子嗎？

再忙碌，公司到底不是家，公司附近的公寓也不是家。

這裡才是。

遠是遠了點。可的確這裡才是家。

沈時紹欲發消息給生活助理，讓其明日收拾好他在辦公層休息室的東西，以及公寓裡頭的基本用品，差人通通搬回家裡。又觀夜色已深，不好打擾，便作罷，等到上班時間再說。

許雲飛換上拖鞋，就要往裡走，扭頭發現沈時紹還站著，難得地心思飄揚不知去何處，顯得一貫運籌帷幄的表情帶上了點兒糾結與迷茫。

許雲飛語氣輕快：“你怎麼還不進來？”

沈時紹這才從思緒裡掙紮出來。

他沒有說話，靜靜脫鞋。

許雲飛今日心情甚是愉悅，把脫鞋踩得“啪啪”響，空曠的大廳傳來陣陣回音，一路搖搖擺擺進了廚房。

過了一會，許雲飛把頭探出來，找到剛坐在沙發上的沈時紹，問他：“你今晚還有工作要忙嗎？沒有的話，要不要喝杯熱牛奶？助眠哦。”

青年略歪著腦袋，眼裡頭滿是期待，讓人無法拒絕。

沈時紹就這麼坦蕩蕩地看了許雲飛好一會，才“嗯”了一聲。

果然看見青年眼尾上挑，眉梢含笑。

他是真的很愛笑。沈時紹想，而且情緒永遠寫在臉上。

許雲飛從櫃子裡頭取出屬於沈時紹的杯子，給他倒了滿滿一杯，再用之前喝了沈時紹咖啡的那個杯子，給自己也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