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感覺自己力氣都要用儘了,若不是掌門的束縛,她肯定已經跌地上躺著了。渾身的疼痛如浪潮般把她淹沒,但都不及她心裡的寒冷。
這時,一道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老遠就聽到衡兄的聲音,這麼生氣我還是頭一回見,怎的,這些小弟子們又闖了什麼大禍?”
掌門聽見來人聲音,擰緊的眉頭一下子就舒展開了,緊繃的臉色也隨之融化,露出了笑意:“陌兄,你怎麼來了?我沒什麼大事,門內弟子們鬨了點小矛盾,不足掛齒。倒是你,上次匆匆忙忙的說去除妖,能讓你這個仙人這麼著急的,那妖孽修為恐怕不低吧?”
掌門這句話分量可不低。傅雪抓到了重點,仙人?修仙界已經上千年沒有人成仙了,近百年來最有希望成仙的人還是曾經的她,怎麼會突然有人成仙?
她吃力地往男子方向看去——
頓時猶如雷霆一擊,呆住了。來人很年輕,從外貌看甚至比她還小。一襲紫衣,下擺漸變黑色。順直的長發發尾處隨意地用紅色發帶虛虛地攏了,零碎的發絲在風中散漫地飛舞著,略微淩亂卻又完美地融入他的氣質。
他是她所見過男人中最好看的一個,也是最複雜的一個。尤其是那雙眼睛,微微上挑,卻不顯輕浮。
似察覺到她的打量,他目光對視過來。眼神深邃,似有千般溫柔,又含無儘悲哀,夾雜著憐惜、恐懼、脆弱、小心翼翼、不敢置信,這些情緒僅出現一瞬,轉眼便通通融合成一種更為深沉的執著,最終歸於平靜。他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弧度似笑非笑,慵懶、散漫又從容。
若不是身上隱隱散發出的威壓,他身上沒有一點和仙沾邊的特質。
“一隻小妖,不過我從它身上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秘密,暫時把它放了。倒是衡兄你,這架勢可不像是發生了小摩擦。尤其是這位小弟子,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內傷,你叫什麼名字?”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傅雪的注視下走到她的麵前停住,她才看清楚他戴了一隻黑色耳環,耳環墜著一顆淡金色寶石,正微微晃著。
傅雪呆呆地看著他,不對勁,非常不對勁。這張臉越看越熟悉,腦海裡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卻又被一層隔閡擋住,令她無法想起來。她隻好把他看了又看,希望能從他臉上找出點線索,但又越看越陌生,她找遍腦海所有記憶沒有一張臉是和他對上的,太奇怪了。
“怎的,看呆了?”他笑得有些漫不經心,抬起手貼在她的額頭上,溫暖的靈力從額頭滲進身體,溫柔地遊走過四肢百骸,經過受傷的脈絡快速修複,身體的疼痛隨之褪去。
一抬手就治好她的傷,他是貨真價實的仙。
傅雪下意識道:“我叫傅雪……”
他突然湊了過來,用隻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道:“傅弟子,你應該好好想一想,你所在意的、想要去守護的東西,真的值得為之付出嗎?”
她詫異地看他,這個問題好生奇怪。這個人自一出現她心裡的謎團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不禁問出從剛才就一直存在的疑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他目光一滯,隨即放下手轉身向前邁一步,隻留給她一個背影:“我先前閉關多年突破境界,半年前出關隻結識了衡兄,也未在你們門派走動,在這個世界應當不曾與你見過。”
“那你……”她還想追問,忽然感覺身體一鬆,掌門鬆開了對她的禁製,身體輕輕落回地麵站住,她隻好暫時把疑問放回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