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順著台階而上,走了約半小時後,山路開始變得平緩。
抬眼看過去路的儘頭立著一座廟宇,遠遠的隻能看到門口兩個燈籠。
整座廟宇在黑夜中被那兩團光籠罩著發出隱隱紅藍色幽光,看上去十分詭異。
朝曜用手電筒往前一照,猛然間看到門口竟站了一個人。
“這是鬼差,特意來接我們進去的。”
拂夕刻意放低的聲音適時出現在朝曜的耳邊。
“你可以把他當成你們警局的‘同事’,這樣一想你應該會好很多。”
朝曜回了一句嗯,兩人走上前,近了也看清楚了這所謂的鬼差。
一個年輕小夥看著二十出頭的年紀,利落的寸頭五官端正,左邊眉骨處有道疤,順著眼尾的方向一直沒入鬢角。
這刀疤本該會給他眉眼添上三分戾氣,可朝曜卻一點也沒在他臉上看出凶神惡煞的樣子。
反而因他眼裡的柔光,給人一種生性平和的錯覺。
鬼差看到兩人走近,很客氣的對著拂夕彎腰行禮:“貴客今夜到訪,在下引路鬼使小白,已經恭候多時。”
“你們城隍倒是聰明,這就知道我要來了。”
拂夕對他擺擺手,示意無需多禮。
那鬼差小白麵無表情,語氣依舊恭敬。
“是的,您一進山,小的就知道您來了,卻不是城隍大人的吩咐,是小的特意在此等候,為您引路。”
他說完往後退了一步,引兩人進入廟。
“你家城隍呢。”
“在冥界,此時人間界內,隻有小的此等鬼差當值。”
“為何。”
“冥王詔令,豈敢不從。”
拂夕聽了不再多問,想必是父親有什麼安排,便跟在他身後進了大殿,朝曜關了手電,抬頭打量著眼前。
從外麵看這城隍廟不過一簡單小廟,進入殿中才發現不然。
大殿遠比外麵看來要大,也深得多。
入門後兩旁左右為首供奉著文武判官,往下正殿八將、牛頭、馬麵、黑白無常。
更深處的鐘鼓神、以及十殿閻王、十八司......
冥界各路鬼神的塑像,一應俱全,就像是生怕是少了哪一位。
殿的正中則是塑著一座古雕神像,神身直通殿頂,神像表情肅然,眼瞼微闔,大有俯瞰眾生之意。
神像兩邊幾條長長的經幡從梁上垂掛而下,隨著三人進入殿裡帶入的些許清風微微擺動。
那正神下的台案上擺著一排排看著年份久遠的長生牌位,此時先入了裡的鬼差,正背對著門點燈。
一長排小油燈在他手下逐個亮起,漸漸將大殿照亮,整個殿裡合著油燈飄著若有似無的淺藍色煙霧,陰森森的給人一種無形的壓抑感。
“見過冥王大人。”
拂夕進殿後便放開了朝曜的手,恭敬的對著那神像行了個禮。
按理來說,他不好在朝曜麵前暴露身份,隻稱父親為冥王,那神像也會有些微的回應給他。
可此時殿中依舊安靜,連一點點鬼氣波動都沒有。
拂夕不免疑惑。
轉眼看著那鬼差。
隻見小白將手裡的明子甩滅放在神台上轉身,在看見到拂夕時有瞬間的晃神,不過很快便恢複。
看到拂夕看他,再次給他行了個禮。
拂夕也不好問太多,便直達主題。
“我這次來是有事情請你們城隍幫忙的,現在他不在,你可做得了主,替我辦事。”
“有事大人隨便派個小鬼來說一聲就好,怎麼還親自跑一趟。”
“這事除了要你們幫忙,還和您們的治下有點關係,自然一定要我親自來才可以,不能經了他人的嘴。
還有我來這還有點私事,想著一並辦了。”
“大人隻管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小白點頭走近拂夕,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從進殿就安靜站在門邊的朝曜。
入目見他一身黑色常服,站在門下光照不到的地方,卻依舊給人一種不可忽視的存在感。
隻這一眼他心裡不免暗自忖量,好一位不自藻飾,卻不能被忽視的凡人。
繼而收回眼神,等著拂夕吩咐。
拂夕繼續往裡走,腳尖一點坐上了神台。
隨手拿起桌上的一顆貢果在手裡把玩著,對站在門口的朝曜抬抬下巴:“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他吧,他會幫你解答的。”
殿裡此時就隻剩三人,桌上的燈花燃燒發出啪啪的聲音,光線忽明忽暗。
“這位是?”
小白剛剛就已經打量過朝曜,現在聽拂夕的語氣,來找自己的竟是這個凡人,不免又多看了他一眼。
朝曜正對著他投過來的視線,往前走了一步,正好站在了光照得到的地方,對著拂夕點了點頭,拿出一打照片遞給小白。
“此次前來叨擾鬼使,是想讓你幫我查一下照片上這人,她叫李夢淮,去年十月自殺身亡。
我想知道她死後的事,現在在哪,有沒有進入輪回。”
小白看了一眼照片,犯難的看向坐在神台上的拂夕。
“不必多慮,把你知道的告訴他就好。”
拂夕坐在貢桌上,顛著個果子在手裡玩。
小白這才定心,轉頭對朝曜說:“李夢淮,自殺而亡,陽壽未儘,相當於自己棄了輪回。
小的第一時間就去索過她,卻沒能將她的魂魄帶回來,一來二去她便成為遊魂。”
他說完思量了一下才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