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朝曜看拂夕盯著桌上飯菜,半天沒有動筷,出言提醒:“吃飯的時候不要想事,認真吃飯。”
拂夕抬頭:“沒想。”
朝曜夾了一筷子菜打算遞出去,卻在半路停了一下後放進了自己碗裡。
拂夕捏著筷子戳著碗裡的飯:“正城裡又有兩個官被查封了,真是……可惜。”轉頭看著窗外山雨欲來風滿樓,心裡總覺得不是個好兆頭啊。
朝曜:“這事鬨的確實是大。”
拂夕的擔心不無道理,事件的軌跡總會流轉到它該發生的時間,第二日就傳來了邊關八百裡加急通報,外敵入侵兩座邊城失守。
聽到這個消息拂夕比誰都急,朝堂上主和主戰分為兩派,各抒己見唾沫橫飛。
他那位‘第一次’見的皇帝兄長麵無表情的端坐於大殿正中,也沒管兩派爭得麵紅耳赤。
一個上午兩方吵的厲害,直到未時過了都沒商量下來,皇帝乏了屏退了眾臣,往後再議。
拂夕心裡知道這場戰爭不可避免,往後再議也不過是過場問題,臨走時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體的兄長。
隻見他狹長的鳳眸微闔,那目光雖被遮住卻定定的看著一個方向。
拂夕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到走在最後的江暮遲剛好跨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天色暗沉秋雨蕭瑟,涼風夾著細密的雨絲在空中亂舞,落在身上水氣濕冷。
江暮遲就在他身前不過幾米的距離,他沒有接宮人遞過來的雨傘直接往下走,拂夕立馬追了上去:“江暮遲,你真的要去嗎。”
江暮遲腳下未停,一步一步踏著細雨走下高階:“王爺,我是將軍,外族入侵我需第一個站出來。”
拂夕和他並肩而行:“我知道,可是能不能讓彆人去,你留下來。”
江暮遲:“要是出征,王爺你覺得整個殅月有誰比我更合適,現下也隻有我在正城,是最合適的人選,要是真的開戰,你覺得皇上會做第二人選嗎?”
拂夕急了:“你有沒有想過,拋開這些不說,現在並不是一定得打仗,也許會有轉機。”
“要是有轉機。”江暮遲停了一下:“我也想留在正城陪在安安身邊。”
拂夕:“是,你想想,你去了就剩他一個人,而且現在也不是你非去不可的時候。”
“我也不是喜歡戰爭,但是如果國家需要我一定會出戰。
邊關不比正城,那裡的百姓在沒有戰事的時候生活都很難,一但發生戰爭他們沒有多少活路了。王爺我想要保護殅月的每一個人。”
江暮遲說完對拂夕輯了一禮,轉身走了。
拂夕看著他的背影知道無法阻止,雖然這一段時間以來,好多事情已經發生變化,可是還是無法改變這最後的結局走向。
這場大戰過後殅月會亡,安安會死,江暮遲他……拂夕不能再想下去,自己一個人慢慢往前走。
出了宮門,透過蒙蒙雨霧,便看到了朝曜在宮門口,他撐著傘,一人立在長街正中。
看到拂夕出來,往前幾步來到他的身邊,手裡的傘舉過他的頭頂,擋住細雨。
拂夕心裡忽而一片柔軟,朝曜和他隔著不到半拳的距離,兩人衣袖想貼,行在一片蒙蒙煙雨中。
看著他舉著傘的手掌,不由得側頭看著他:“你說有時候知道太多,卻又什麼都做不了,是不是很痛苦。”
朝曜:“有些事是注定的。”
拂夕:“注定,我不喜歡注定。”
朝曜:“那就按照自己的心去做,無愧於心這樣就會好受的多。”
“按照自己的心。”
拂夕停下來,轉身抬頭看著他:“可是我不能改變規則,後果我承受不起,如果隻是我自己,那都無所謂,就怕因為我的衝動任性,害了彆人。”
拂夕看著眼前人,隻覺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隻見朝曜抬手將他黏在臉頰的淩亂發絲理好,溫熱的指尖傳來令人安心的觸感:“你想做什麼放心去做,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幫你。”
他的聲音很小,在雨中傘下幾乎微不可聞,可是卻被拂夕一字不漏的聽在了心裡,恍惚間眼前人的臉竟變得模糊起來,似是非是的那一抹溫柔仿佛透過時空重疊到了眼前。
朝曜。
不,不是朝曜,可是,好像朝曜。
拂夕心跳加速,竟有瞬間覺得自己不認識眼前人了。
長街冷雨不急不緩,身邊其他人的車騎從兩人身邊駛過。
兩人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在雨裡站了很久,直到長街歸於沉靜,天色又暗了幾分。
朝曜才動了動撐著的傘,抬手刮了下拂夕的鼻尖:“回家吧,我給你削蘋果。”
拂夕揉了揉微涼的鼻尖,點頭乖巧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