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繼續往前走,不多時便進了村子。
隻看到幾個孩童提著燈籠笑嘻嘻地從遠處跑了過來。
幾乎要撞到身上去,讓人不由得往路邊讓。
可那幾個小孩已經跑到了他們的身前,避無可避便撞在了一起。
然而兩方都是魂魄之身,相撞後竟都散開了。
須彌之間又重聚在一起,小孩依舊提著燈籠往前跑。
斛戚戚和拂夕相互看了一眼。
“這什麼情況,我們是鬼,他們也是鬼?”
“應該是的,這可是地下的世界,我們看到的都是鬼魂吧。”
“這麼多的鬼魂,在這個地方不去往生。”
“再往前吧,我也不知道。”
斛戚戚心中有疑,繼續跟著拂夕往前走。
兩人此時到了村子的中心,隻見家家戶戶屋簷下都掛著紅燈籠,大紅的地毯鋪在青石路麵上。
上麵灑滿了彩色的紙條條。
“這是要辦喜事嗎?”
“是啊,要辦喜事。”回答他的卻不是斛戚戚,而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
老者似一陣煙忽而聚攏成人,手上提著一個紅色的竹筐,裡麵放滿了各種結婚用的東西。
他身穿一套古時棉麻的紅色長袍,佝僂著身軀,笑意盈盈地看著斛戚戚和拂夕。
“兩位貴客前來有失遠迎,不如跟著我一起去喝杯喜酒吧。”
拂夕對著他行了個禮,笑著問:“敢問老人家,這裡是哪裡,誰家成親呀?”
“這裡是百裡山百裡村,我們的梨娘,她要嫁給他的心上人了,是村子裡麵的喜事,走走走和我一起去喝喜酒吧。”
斛戚戚和拂夕相互看了一眼,也沒有多話,跟著老者往村子裡走。
漸漸的鼓樂之聲漸起,越來越多的村民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他們身上均著古服,笑容滿麵。看到兩個陌生人過來,熱情的打著招呼。
拂夕和斛戚戚禮貌的對著他們笑,跟著那老者一直到了結婚的喜堂裡。
喜堂裡吹吹打打堂門大開,裡麵紅燭搖曳鑼鼓喧天。
兩人被老人塞了滿手的喜糖,拂夕也不想吃,都揣在了兜裡。
他四周看了一圈,隻見正位上坐著一個泥塑的男人穿紅戴綠,他的手中一根紅綢往外延伸。
不知伸向何方?
“老人家,新郎新娘呢。”
那老者摸了摸胡須抬手一指門外。
“梨娘來了。”
拂夕隻覺一股梨香拌著陰風從門外吹來,喜堂裡燈籠搖曳,燭影斑駁。
回頭就看到一身大紅的女子手上握著根紅綢,一步一步的緩緩走進了喜堂裡。
那喜樂在她每一步落下都變得哀婉一分,等她一腳踏過門檻,紅燭咽淚,哀樂漸起,正堂中的那泥塑從人臉開始皸裂破碎。
一個麵色青白的男子顯露出來。
他閉著眼睛緩緩站起,木然的和梨娘站在了一處。
“一拜天地。”
老者蒼老的聲音穿透力很強,嗟磨著人的神魂。
兩個新人在正中拜堂,陰風陣陣。
拂夕隻覺得心中煩悶,一股躁動之感不知為何越來越濃,他不安地捏緊了袖子。
轉頭才發現斛戚戚也有些不對,他的臉色泛著詭異的紅。
看著正當上的兩人竟不由自主地往前去。
拂夕一把拉住斛戚戚的肩膀。
“斛戚戚你怎麼了?”
斛戚戚確沒有聽他的,木然的,一步一步繼續往前走。
拂夕不敢再放他往前,硬拽著他出了喜堂,被外麵的山風一吹才算恢複了些許的神智。
隻看到越來越多的村民往喜堂裡麵去,漸漸的,整個堂子都站滿了人。
他倆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可那剛剛的悸動,讓人不免覺得憂心。
也不敢再往前去。
婚禮還在繼續,孩童們歡笑聲,村民們的祝賀之聲。兩位新人在正中接受著他們的祝福。
梨娘雪白的臉上笑意盈盈,唇上胭脂正紅。她羞怯的看著旁邊臉色青白的男子。
那男子木然的站著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這婚禮實在是太詭異了,詭異的讓人呼吸不暢。
拂夕不想再留,同時斛戚戚的神智也恢複了些許,兩人剛想要往外走,可卻被熱心的村民攔了下來。
硬拉著他倆入了桌。
飯菜一碗又一碗,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上麵卻全是一些供奉的祭品。
雖然拂夕也出生在冥界,可身份尊貴從來是對這些人間的祭品嗤之以鼻的。
他除了喝血不吃這些東西,此時看著那些祭品在眼前,隻覺得一陣一陣的反胃。
可他卻忍著沒有吐出來,此時兩人被一村鬼民包圍著,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斛戚戚比他好不了多少,被人在碗裡加了好些吃的。
好在他本身就是人死後成的陰魂,對祭品沒有抵觸,硬著脖子吃了兩口,隻覺得味如嚼蠟,入口清苦還沒來得及咽下就化成了一些煙灰哽在脖子裡。
他想喝口水順順,麵前的酒杯裡便輕汪汪的洇出來了。
他端過酒杯一口喝了下去,那酒還沒來得及沾上唇瓣便消失不見,隻剩下清冽的梨花香味縈繞在鼻尖。
那迷茫朦蒙的感覺又出來了,拂夕一把按住他的手。
“彆吃了,這裡的東西你也敢動。”
“我……我不想吃的,可是忍不住,你不知道我剛死那幾年,也受過一些供奉的。聞到這些味道就忍不住了。”
“你淡定,淡定,我們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也不知道婚禮什麼時候結束?”
他話音一落,一聲雞鳴幽幽遠遠的傳了過來。
兩人隻覺得眼前一晃,麵前的酒桌,身旁的村民,原處的房屋,喜堂。
皆在這一聲雞啼中化為了煙塵,他兩身下的板凳沒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呦喂,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