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雨自從上了中專,更加放飛自我,學校沒有像高中管得那麼嚴,流到他們這裡的都是不愛學習的,要麼混日子,要麼學點職業技能的,顯然陳天雨是前者。受看香港電影的影響,他覺得古惑仔很酷,大哥講義氣。可以為兄弟兩肋插刀,快意恩仇。剛好又結識了在他學校那帶的大頭李,聽說跟著的大哥是現在的風雲人物,名字叫向廷,才20多歲,已經混得風聲水起,他總想有機會能瞻仰一下大哥的風采,不過他這個連半個小弟都算不上的人,應該也沒機會靠近大哥。
然而一次偶然的機會,得知有幫派火拚,向廷被對家暗算,情況緊急,他想都沒想,跟著大頭李就跑過去了。零幾年那會兒,管的不像現在這麼嚴,從邊境弄個槍/支什麼的還是有些辦法,子/彈用完,刀也用上了。陳天雨就是個不成氣候小混混哪裡見過這個陣仗,人就是個皮包肉,在真刀真槍麵前不值一提,他後悔來這裡了。躲在水泥柱子後麵,窺探著情況。他望著5、6米開外的地方,有個青年模樣的人正掩護著身後受傷的人在後退,子/彈應該用完了。定睛一看是他,兩個人有個不算好的見麵。這時不遠處有個殺瘋的人提著砍刀從背後向那人砍去,陳天雨不知怎的身體就動了,一個箭步衝上去,踢了一腳。向廷感受到衝擊猛地回頭看著這個少年,“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讓你彆跟著混了嗎?快走!”陳天雨想著那時這人的輕視不爽,“你的人都快被殺沒了,還來教育……”話沒說完,被人一把扯都身後,向廷彎下身的同時一記掃腿,把剛剛伏擊的人踢倒下。現在顧不上這麼多了,他和陳天雨扶起受傷的人繼續走。正在這時,又追上兩個打手,手裡都帶著刀,他推陳天雨帶人先走,開始肉搏,饒是身法好,但手上沒個趁手的武器也是雙手難敵四拳,他且退且打,找準機會奪過刀反手刺到人腹部,拔出後血液濺到臉上,剩下那人握緊手裡的刀,又看向倒下的人,不敢輕易再靠近。就在此時陳天雨拿著刀居然從後來跑出來,但他沒看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後麵也跟著一人正拿著刀要捅過來,向廷驚呼一聲“快跑,後麵有人!”另外一個打手趁機砍過過來,向廷一個後退,他馬上改變方向,向向廷的腿坎去,刀已入骨,向廷忍著疼痛,一手抓住執刀之手,另一隻手趁機用刀插進人胸膛。陳天雨現在靠著蠻勁兒跟人近戰,但他哪是對手,手上,腿上都被劃了口子,此時已經倒在地上,打手把刀逼向陳天雨的胸口,陳天雨用著最後的力氣阻擋著,但刀尖已經刺破皮膚,有血珠冒出,他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向廷拖著傷腿從後麵走來,一刀捅進他那人的後背,陳天雨推開吐血的人,躺在地上大口喘氣,向廷走進他,用染血的手拍拍他的臉“還好嗎?”陳天雨還在驚魂中,向廷體力不支,坐在人身旁。等陳天雨緩過來,起身要拉向廷起來,現在還沒安全,想帶人先躲起來,就在他扶著向廷走過之前向廷砍過的人時,有一個剛剛被踢暈的人醒了過來,他看到重傷的向廷,握著手中的刀一個起身砍向陳天雨的後背,眼看到天雨就要倒下,向廷一個反身回旋一踢,把人踢翻在地,此時楊虎帶人已經趕到,擊斃了那個人。
這件事當時在綠島影響不小,死傷幾十個人,不僅有刀,還有管製槍支,已經不是小小的治安事件了,綠島政府以此展開了掃/黑運動。總算向廷的手下來得及時,給兩人及時醫治,陳天雨也撿回一條命。綠島向廷他們現在也呆不下了,和心腹一起偷渡出國,臨走前給陳天雨安置了個住處,告訴他以後有事可以找大頭李,無論什麼事情他都會幫他。天雨呆了一個多月才把傷養好,但還是留一條不小的疤。
陳天雨謊稱跟朋友出去玩去了,陳安修回家大半個月他才回來。
夏天到了哪裡都熱,沒想到一向怕熱的弟弟這個時候倒是把自己捂得嚴實。小的時候兄弟兩光著膀子就能睡一張床上,後來不知怎麼的弟弟不跟他一起睡了,也沒以前親近了。
陳家的廁所和淋浴室都在一起,陳安修早上被尿憋醒了,跑出去上廁所。陳天雨晚上被熱壞了正在裡麵衝涼,讓他哥等一會,但陳安修實在憋不住了,擰動把手就要進去,一進去就看到陳天雨的後背,傷疤剛長好,粉嫩粉嫩的,非常紮眼。
陳天雨頂著個濕漉漉的腦袋,坐在哥哥的房間一言不發,陳安修在屋裡來回踱步。越看弟弟越來氣,壓著嗓子說“陳天雨,你是嫌咱爸媽活得太好,你要找點事來刺激刺激他們嗎?”
陳天雨自覺理虧,哥哥怎麼說他也不敢回嘴,小聲嘀咕著“你也不是高中就生個孩子嘛!”
陳安修沒聽著“你說什麼?”
“哥,我今後不會了,我已經跟那些人斷絕關係了,我發誓以後我要再出去混,就,就讓我娶不著老婆”他湊到人跟前,“哥,你千萬不要告訴爸媽,不然他們要擔心死!”
“你現在知道爸媽擔心了?”陳天雨他合著手,“知道了,我當時也嚇死了”陳安修撩起是弟弟的衣服,看著一條比一掌還長的疤,心疼不已,“你受傷的時候人住在哪裡的,有好好治嗎?留下後遺症怎麼辦,你才多少歲,我帶你去寧世再看看!”陳天雨打馬虎眼說在溫凱家空著的房子,他本來不想去檢查,但壓不住哥哥的要求,還是跟著去了,醫生臨走還給開了去疤痕的藥,但距離被砍過了一個多月,效果可能沒這麼好。在家的時候陳安修監督他每天都要擦,邊抹藥,邊念叨他“以後哪家姑娘看你背後有這麼道刀傷敢嫁給你!”
陳安覺得對自己弟弟關心不夠,回學校上學每周都要給他打個電話,雖然知道他不是個學習的料,但還是不想他出什麼事,總要提醒一二。
轉眼到了中元節這天,陳家村住的大半都的人都是一個姓兒的,雖然旁支也多,但追根溯源也是一個老祖先,他們還有祠堂,哪怕住在城裡,但凡離家近的一般還是要來拜祭拜祭,請老祖先人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子孫工作順利。
陳建明是陳奶奶的驕傲,兒子讀書出去,不僅早早成了城裡人,還是坐辦公室的大主任,在她眼裡就跟縣衙裡的師爺一樣。以前家裡窮,日子過的苦巴巴的,現在連小兒子也娶到了個千金小姐。她覺得自己丈夫沒那個福氣,沒享到這個福,她自個兒在家,覺得還是有幾分臉麵。頭兩年小兒子接她去過去同住,兒媳婦陪她又買東西,又陪看景的,還專門給她雇了個保姆,碗筷都是單獨給她備的最好的。好是好,你也挑不出理來,但她覺得膈應,撐了一個月就回來了。大兒子出息了倒沒接她去家裡住過,不過分家的時候就說好了她跟著老三住,老三媳婦彆看人看著壯實,在她麵前說話都細聲細語的。老二那時候娶了個厲害的媳婦,雖然不敢動手打她,但有理也不把自己據著,她是萬萬不想跟著這個兒媳婦的,讓自己不痛快。分家就給了兩副碗筷,兩袋玉米,一袋小麥,一個小鐵鍋。有陳安修那會兒,她哪不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他們老陳家的,她生了6個,一看就知道月份對不上。她嘴上不說什麼,兩口子沒空帶孩子那會兒,說請她帶,她開始心裡也不願意,但又說會給她補貼,吃穿他們都會買,她就應下了。陳天齊那時候也小,跟在她身邊,這個才是她親孫子,老二買的那些奶粉,煉乳精怎麼能給這個撿來的孩子吃,養著他就不錯了。她把東西都給了陳天齊。陳安修在家經常餓肚子。他小,又餓啊,奶奶不給他吃的,陳天齊還糟蹋東西,他隻能撿陳天齊掉地上的餅乾渣渣吃,後來還是陳爸陳媽看到了,一氣之下把人帶回林家島養,後來關係才慢慢好點。
陳老大和兩個兄弟祭祀完,先回的陳建浩家,陳爸想著自己新得的一罐茶葉要給大家嘗嘗,說先回趟家。
家裡現在隻有陳安修和噸噸在,天雨天晴去姥姥家玩去了。陳安修接到通林長寧的電話,走到屋外去聽。李文彩平時就愛顯擺,每次回陳家村都要把自己打扮一番,知道村裡的路不怎麼好走,還要穿個高跟鞋,街坊四鄰的看到她都要誇獎一番,反正有老二老三家的媳婦在,做飯這些事她也不會動手,等聊累了,她先去二叔家歇歇腳,喝口水。陳老大給她打電話說他們到老三家了,她才走。剛進屋那會兒,安修在陪孩子,走得時候隻有噸噸一個人騎著他的小馬車在院子裡玩。李文彩鞋子的跟有個5.6厘米高,走的稍微快了一步,沒注意噸噸劃過來的車,剛好就撞上了,重心不穩,屁股著地。噸噸一看嚇著了,叫著“爸爸啊”。李文彩委實摔疼了,那麼高的跟,腳脖子也疼,聽到噸噸叫爸爸,她心裡更來氣,指著噸噸罵道“跟你爸一個樣,就是個沒娘養的野孩子”噸噸聽著大人對他吼,他頓時哭出了聲,陳爸爸剛好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他來不及氣,先去看看噸噸,確認沒事了,臉色凝重的看著他那個大嫂,“大嫂,壯壯的爸爸媽媽都在,什麼沒娘養的野孩子,噸噸還叫你一聲大奶奶呢?你積點口德吧!孩子有什麼事我們自己會教。”陳安修聽到院裡的聲音趕緊回來,爸爸一貫脾氣好的人現在生著大氣,陳安修想先去扶李文彩,李文彩哪裡受得了這個氣,甩開陳安修的手自己爬起來一瘸一拐就要走,噸噸看到爸爸被人打手,他嘟嘟的說“壞壞啊!”
陳建浩見大嫂過來的時候腿好像歪著了,問了一句,李文彩故意當著陳奶奶的麵說“天齊他爸忙,不經常回家,合著著其他人連她這個大嫂也不讓人待見。”陳老大知道她是從老二家過來,說了她兩句“你像什麼話,娘還有老三都在看著!”
“你都不知道你老婆剛在彆人家差點被合著夥打了嗎?”李文彩不依不饒,扯著嗓子說。
陳爸爸本來覺得自己剛才話說重了,噸噸1歲多的孩子也說不清楚。拌倒這事裡外也不是個大事,孩子也不會是故意的,真是自家孩子給弄的,他們道個歉也就過去了,哪裡摔著了醫藥費他們出,都是一家人,沒這麼大個仇,要抱孩子去看看。結果,李文彩已經在娘麵前,把這事說成他要打人。當然陳奶奶對自己這個兒子是最清楚的,說不上多聰明,但一向對她比孝順,有好東西也會給她送來,打人她是不信的,自己那個大兒媳婦,她還不清楚,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所以她說的時候也沒發話。
“大嫂,你說句實話,就算是孩子不小心把你拌倒了,你也不用顛倒黑白說我們打人吧!人在做天在看呢!”原本在廚房幫忙的陳媽媽也出來了,見陳爸爸好像氣得不輕。李文彩本來就是做給大家看的,也沒想到當場被人拆穿,但她也惱得很,自己丈夫也不幫她說句話,她開始有點破罐子破摔,“天齊,你不在,陳家人就欺負你媽啊。”陳奶奶聽到大孫子的名字,哼了一聲“都一把年紀了,還穿這麼高的鞋,自己走路也注意點,哪個叔叔能去打自家嫂子,老三媳婦把你大嫂扶進去!”有台階下,李文彩也不情不願的跟著進去了。不過這頓飯,大家吃的都不怎麼開心。
回家的時候陳媽媽問了兒子,陳安修在外麵也就聽到爸爸說的話,陳媽媽合計不是李文彩先說了什麼,陳建平的性子是說不出這麼重的話的。自此之後陳爸爸也不會主動去陳老大家串門,送個東西什麼的。就逢年過節一起吃個飯,也沒到說連個話也不搭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