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文主動來找一餐廳她,宋映真開心的不得了。
一餐廳角落的位置上,她滔滔不絕和沈西文說話。
從出了廣播站,宋映真就在等沈家人來找她、關心她,現在終於等到了,她迫不及待要和沈西文分享自己的一切經曆和感受,說的簡直停不下來。
在她嘴裡,就沒有壞人。
同桌祁日佑還算友好,同學黃粒粒也很漂亮,十三班班主任張老師主動帶她去廣播站,哥哥還幫忙給她那張被亂塗亂畫的桌子拍照留證了...
沈西文想了一會兒,才想明白,她嘴裡的“哥哥”,指的是沈東科。
知道叫沈東科哥哥,為什麼不叫他哥哥?
這個問題差點脫口而出。
開口之前,不知怎麼的,沈西文想起一句話:年下不叫姐,心思有點野。
換成哥哥,應該也是一個道理吧?
湯小憐真是...挺執著的。
以往的不耐煩和厭惡,似乎變了味道,尤其是當沈西文想起,上學期,學校裡曾出現一些奇怪的流言,他曾聽說湯小憐暗示自己和沈家有關係、和沈西文有關係——那時,她是否正在遭受校園霸淩?
她說出那些攀扯沈西文的話,也許並不是貪慕虛榮、想攀高枝,而是萬不得已的自保;當她躲在沈家大門處的小房間裡,小鬼似的偷窺他時,在那傾慕目光背後,或許還藏著求救的信號。
這一切,沈西文明明看到了、聽到了,卻沒有真的看到她、聽到她。
一種後悔的痛苦,噬咬著他的胸口。
如果當時沈西文認真打量她一次,隨便伸出一點援手,今天的湯小憐也許就不必被逼到衝進廣播站自揭瘡疤的這一步。
就在身邊的人,長時間的遭受到校園霸淩,沈西文卻選擇一無所知。
他並不是那麼冷漠的人,會對湯小憐的遭遇無動於衷。
要知道,湯小憐八歲就來到沈家了,小時候,他還拉過她的手,然後被她驚慌的甩開——她是一個那麼內向、懦弱、不敢與人親近的女孩子,假使校園霸淩持續下去,一直無人關注,最後,她說不定會邁出令人痛心的一步,到時,什麼都晚了。
還好,事情沒有那麼壞,現在,湯小憐還好好的。
她甚至能勇敢的站出來反抗,話語中充滿力量,臉上沒有被傷害過的陰霾,反而像烏雲散去後的晴朗天空,令人感到訝異又欣慰。
這些複雜的思緒,賦予了沈西文耐心,他注視著她雪白的小臉,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聽她講話。
即使她說的都是些沈西文早已知道的無聊廢話,他仍頻頻點頭回應。
這時,剛剛被沈西文叫去跑腿打菜和買奶茶的高三年級同學回來了,同學把餐盤放在沈西文麵前,沈西文把那杯奶茶推給湯小憐:“給。”
那是一杯加了很多新鮮車厘子果肉的果茶。
沈西文記性是非常好的。
前兩天,晚飯時間,湯小憐第一次大著膽子坐在他對麵,一邊偷吃他的飯後水果,一邊告訴他以前的假期裡都是她在做飯給他吃、不是他以為的老湯。
那時沈西文就注意到她喜歡吃車厘子。
果然,看到這杯奶茶,她喜滋滋的笑了。
明明笑的眼睛都眯成兩個小月牙,卻不把感謝的話卻對沈西文說,她對那個跑腿的高三同學說:“謝謝啦!”
沈西文挑挑眉,沒忍住,說:“我買的。”
宋映真不承認:“他買的!”
沈西文強調:“我付的錢。”
宋映真繼續拒不承認:“那還是他去買的。”
她的意思是隻有沈西文親自去買,她才會謝謝沈西文。
倒也不是真的嫌棄沈西文沒有親自出馬,宋映真一邊說一邊壞笑著衝沈西文擠擠眼,故意跟他鬨著玩。
作弄一下自己的哥哥,不是很正常?
雖然這一聲“哥哥”,宋映真有點叫不出口。
真算起來,宋映真自己是八月份的生日,去年已經過完了十八歲生日,沈西文卻要到今年四月份才滿十八歲,他要比她小呢!
像原本宋映真的二哥逗宋映真那樣,宋映真也想有個弟弟妹妹可以拿來逗。
沈西文好像就很合適。
沈西文也確實差點就被她逗笑了——從沒見過湯小憐這種擠眉弄眼的樣子,皮的他簡直想要抬手在她腦門上敲一下。
但他並沒有真的這麼做。
相反的,注視著她靈動而明亮的眼睛,沈西文心中升起一絲歉疚。
長久以來,這是沈西文第一次真正關心她。
從沈西文眼裡看過去,她的小把戲格外有種可憐的意味。
從來沒被好好愛過的湯小憐,第一次得到他的關注,恐怕欣喜又難以置信吧?她肯定不知道如何應對、又怕失去他的注目,隻能耍耍花招,希望這一刻能持續的更久一些,希望他能再對她好一點,才能證明她不是在做夢。
沈西文於是說:“嗯,行,那下次我去買。”
在歉意、愧疚和懊悔中,被她暗戀的不自在變得微不足道,給出一點點回應也不再稀奇。
沒有彆的意思,他隻是安慰她一下而已。
畢竟,她剛經曆了校園霸淩這種事,正是需要關懷的時候。
沈西文甚至覺得,假如他的關心和陪伴能給她帶來一些慰藉,他不吝於提供一點點懷抱。
宋映真可不知道自己突然多出一個懷抱可以依靠,她隻是和沈西文鬨著玩,卻意外得到沈西文近乎寵溺的回複——那就不能繼續逗沈西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