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就這麼高高瘦瘦地杵在她麵前,好像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這還是她兒子嗎?
以前基本都是看見她就走,今天居然一次性跟她說了那麼多話,還是因為一個女生。
“人家私事,沒給我說。”
欒涇轉身就往外走。
既然人不在,東西給不了,他也沒有呆下去的必要。
剛走到門口,台階下麵一輛快遞派送車正好停住。
快遞員摘掉頭盔,衝著門裡喊:“丁姐,在嗎?你快遞!”
年輕稚嫩的熟悉聲吸引了欒涇往外走的腳步,他折返回來走近:“黃家輝?”
黃毛沒想到能在這兒碰見欒涇,他咧嘴笑著:“欒哥?你沒去陶姐那兒?她把我們這一圈兄弟都問遍了。哥你既然在順便就幫她簽收了唄,明兒我就不走這邊了。”
欒涇往三輪後麵走。
黃家輝也下車到後邊幫忙。
他撤開擋住快遞的鐵板,跳上去翻找。
欒涇站在下麵,瞳孔漆黑,身影隱進黑夜裡,隻剩灰白的發飄揚。
半晌,他幽幽開口:“她什麼時候成你姐了?”
黃家輝蹲著挪到角落一個大物件旁,抬頭解釋:“上次哥你不是叫我幫她搬行李回來嗎?丁姐說為了感謝我特地給我買了五包黃鶴樓,一天三根,真他媽爽。”
感謝?
幫提個行李就得到五包煙,那他幫了那麼多次又能得到什麼?
欒涇在黑夜裡笑了。
她的感謝好像隻對他停留在口頭上。
笨得連微信都不知道主動要一下,純得話外之音也聽不懂。
“欒哥.....來接一下。不知道寄了什麼,賊沉。”
欒涇心裡煩躁,他不悅地皺起眉,沒有伸手幫忙的意思。
“到底誰乾活?”
黃毛心裡叫苦。
“我乾活,我乾活。”
他尋思著也沒說錯話啊,怎麼欒哥的情緒說變就變呢。
好不容易把東西放到地上,他還沒跳下來,欒涇單手拎住盒子上的粘膠紙就準備走。
“哥,等一下。”
欒涇不耐煩:“又怎麼?”
黃毛追上來,跑到欒涇麵前遞了支圓珠筆:“簽下字。”
欒涇奪過筆,將箱子放到台階上,他單膝跪下來簽字。脖頸上的銀鏈反著光,低頭時的棘突明顯。
借助門口微弱的燈光,他隨便簽下丁冉星三個字。
黃家輝在旁邊背手盯著,脖子伸得老長。
“薄—羽—陽。”
“寄件人應該是丁姐男朋友吧?這名字一聽就是個小白臉。”
“生日快樂.....冉星寶貝......”
“我靠!城裡人談個戀愛真他媽肉麻,跟咱們就是不一樣。情話都是一套一套的,還挺浪漫。”
黃毛還在那邊自顧自地說著,欒涇已經簽好站起身。
他將筆隨手扔到黃毛懷裡,抬腳就往他屁股上踹:“你他媽瞎叫什麼?”
寶貝是他隨便叫的嗎?
“哥,我錯了。”黃毛提著褲子麻溜往車上逃竄。
“滾蛋。”
快遞車急速行駛離開。
*
夜晚七點,天空抹上濃黑的色,街上人流穿梭不息,正是逛夜市的最佳時間點。
飄香的麻辣燙和咕咕冒氣的沸騰火鍋湯底,一片白霧中映照出兩個姣好的麵容。
丁冉星用紙巾反複擦拭桌上的油漬,接著是板凳。
一切都做完後,對麵帶著墨鏡和口罩,全身包裹嚴實的女生仍如一隻高傲的白天鵝,脊背挺得筆直,一動不動地盯著丁冉星。
丁冉星將廢紙扔進旁邊的垃圾桶,然後抬頭詢問:“要吃什麼?”
“高脂,不吃。”
丁冉星早就料到,她不再繼續問,端起旁邊的菜倒進火鍋裡。
“你可以摘墨鏡了。”丁冉星低頭倒醋,頭都沒抬,“這裡沒人認識你。”
“你什麼意思?”
“沒彆的意思,實話實說。”
丁冉星繼續:“來找我什麼事?”
陶安然抬手扶了扶墨鏡:“你的事情現在越鬨越大,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這好像不關你的事。”
精致裝扮的女生不以為意地哼笑一聲:“丁冉星,你是不是縮頭烏龜當上癮,連自己原本是什麼樣子都給忘了。要不要我幫你重新回憶一下?蓄意勾引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還恬不知恥地跟人家去酒店滾床單。你說就何汐那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她會不會放過你?會不會放過你家?”
丁冉星早就聽多了這樣的誹謗,已經有免疫能力了。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身正不怕影子斜。
儘管她早就沒再看過那些傷人的評論,她也能大概猜到現在的輿論風聲會怎麼說她。
陶安然忽略丁冉星深思的表情,繼續:“A大出來的人基本都進娛樂圈發展,而你是呼聲最高的新晉小花,雖然沒演過戲,但是好多大導演都搶著要你。這時候你卻偏偏被弄到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受罪。丁冉星,你真的甘心一輩子縮在這兒?”
“你到底想說什麼?”丁冉星隱隱能猜到陶安然為什麼來找她。
周圍人走人散,喧鬨聲不止。陶安然在升騰的白汽中緩緩摘下墨鏡,一雙靈動漂亮的眼眸逐漸顯現,隻是那眼神裡藏著不屑和高傲。
“合作一把,我們雙贏,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