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晚照(1) 徐小公子,好巧……(2 / 2)

雀銜枝 臨江有月 4061 字 10個月前

極輕的一聲,從二人的身後傳來。

何宣的心漏跳一瞬,轉身便看到了徐執盈。

“執盈?”

徐執盈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是輕輕與何宣擦肩而過,看向徐聞朝,笑說:“哥哥,爹說你現在還沒回去,擔心你吃多了酒,讓我來接你。走吧……”

徐聞朝沒想到此刻執盈會出現在此,一時心慌,道了聲:“執盈……”

徐執盈卻道:“走吧。”

再度路過何宣,這次徐執盈連頭也沒有抬,正如方才何宣的漠然。

回家的路上是徐聞朝撐傘,忽然偏過頭去看徐執盈。徐執盈躲避不及,眼底的淚痕被瞧見了。

徐聞朝把傘往妹妹那裡偏了些許,哄道:“平時爹打我,都沒見你心疼得掉眼淚。這個比我還混賬的何宣,哪裡好?”

徐執盈沒說話,徐聞朝繼續道:“江明璋不缺兒子,他還要跟著回去,就是看上了江家的勢力能為他的仕途鋪路。這種人,怎麼沒死在曲平,不知道還回來做什麼。”

“哥哥。”

“哎。”

徐執盈認真地走著路,眼尾的濕潤已經被風吹乾了,“今日之事莫要與旁人說。”

“那你真沒事?”

徐聞朝不放心,“要是想哭就哭嘛,我又不取笑你。或者你很生氣,我這就回去揍他一頓!敢欺負我徐聞朝的妹妹,我看他骨頭是不是鐵做的!”

當年何宣還是窮書生時,曾得徐蹊賞識,常邀至家中相談。畢竟如今皇帝最重視科舉,一個有前途天分的寒門士子是最容易叩開翰林院和內閣之門的。

也是那時,這個何宣纏上了徐執盈,說日後登科之日必會相娶。

登科沒等到,相娶也是空口白話。

轉身此人就棄了徐家,攀附上了工部尚書江明璋,隨之遠去曲平。

“你揍了他,爹就要揍你了!昨晚剛跪了半個時辰,你是不記疼麼?”

徐執盈取笑他。

何宣的話不能說下去了,不然就是給徐執盈心上添堵。見她略微高興起來,徐聞朝想起了自己的倒黴事,唉聲歎氣:“明年就又是春闈,我能不去麼?”

徐執盈道:“我想去還去不了呢。”

徐聞朝靈光一現:“你扮成男子不就能去了?你比我聰慧,因為女兒身就去不了,豈不可惜?”

大抵是投壺投傻了,徐執盈被他逗笑:“你還是回去好好溫書備考吧,你說的這法子,可是欺君大罪。你活夠了,我還要活呢。”

“哦。”

徐聞朝簡單應下。

晚膳是廚娘做的煎魚,用的是徐聞朝最喜歡的少刺之魚。除此以外,還留了份一直小火煨著的奶白色的鮮魚湯。

這人在外鬼混了一日早已饑腸轆轆,用起飯來什麼都顧不上,連父親問話都隻是敷衍應聲,也全然想不起白日的不愉快了。

府中的後園掌了燈,徐執盈懷著心事在踱步,直到肩膀被人輕拍了拍,她才發覺不知何時徐蹊在她的跟前。

“爹。”

徐蹊問:“不去用飯,在這想什麼?”

徐執盈愣愣的,極為緩慢的收回思緒,試探道:“爹,當年江尚書辭官,不是因為傳聞中的懷才不遇吧?”

沒想到女兒會這麼問,徐蹊也不隱瞞,答道:“是。他先前受永王提攜,所以陛下對他才有所芥蒂。隻是我卻聽聞,他辭官之前,是與永王有所爭執。不過這都是道聽途說,你問這些做什麼?”

徐執盈沒想明白,道:“他是與永王有了爭執,這才辭官回鄉的。何宣當初選擇跟他走,自然是站在恩師的立場去了。可如今,何宣為何回來了?還……進了永王府?”

白日撞見何宣之後,徐執盈一直覺得奇怪,這才吩咐人跟蹤他。

也是這樣,才發覺何宣與永王關係匪淺。

“何……”

徐蹊啞然,頭腦中一片混沌。他的確不知何宣已經回京之事。

自從何宣忘恩負義棄了徐家,也辜負了徐執盈之後,徐蹊再沒提過這個名字。

半晌,徐蹊冷笑一聲:“管他做什麼?永王最喜歡小太子,自然與我們是同一路人。隻要何宣不給我找麻煩,他如何,與我徐家自然沒有乾係。反倒是……有另一樁麻煩事。”

“什麼?”

“今日陛下召見了尤閣老,商議召鬱微回京一事。”

徐執盈問:“殿下回京是好事,可您為何滿麵愁容?”

“哪裡算好事?大概隻有你那混賬哥哥覺得是好事!京中那麼多貴女,他偏生對鬱微……”

大概覺得這些話不該說,至少不該由他這個兵部侍郎來說,隻得歎息一聲,遮掩過去了。

徐蹊歎口氣,“雖說不過是接回一個公主,可歸根結底是陛下還在意皇後,不忍苛責。宮中不缺沒了娘親的小皇子,若是皇後任擇一子養於膝下,便危及貴妃所出的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