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濃稠的墨綠之後，在木木眼前綻開的是熱烈的明紅。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想到在這被摧毀了多次的後山中，有一片楓林被死死掩藏。

從未有人踏足的楓林在時間的孕養下，生長出了在鋼鐵森林中絕對看不見的茂密景象。

放眼望去，紅與綠的色彩直直的衝進眼眶，在眼中衝擊、融合，組成出生與枯的奇異篇章。

來自大自然的色彩讓木木一時呆滯，但在踏進這片明紅的世界後，木木聆聽到的卻是與色彩的鮮明完全相反的垂垂暮老。

紅色的楓的聲音帶著慈祥，像是疲憊，像是無謂，配合著清風的力道微微招手，招呼木木來到身下，想要陪伴木木玩耍。

一片紅楓緩緩落下，停在了木木的手掌上方，聽不清的低低絮語傳入腦海，有喜悅，有關愛，有感慨，有釋然。

好像是一位回光返照的老人，輕輕撫摸著後輩的頭，告訴她不要悲傷，不要迷茫。

木木一時有些疑惑，為什麼明明是絢爛的顏色，卻是死亡的預兆？

她不懂，在像是被迷霧包裹的記憶中也尋找不到答案。

但她知道，手中的這片楓葉，已經沒了聲響。

“它是死了嗎？”木木心想，“這樣沒了聲音，沒了活力，就是死了嗎？”

木木甩了甩頭，拿著楓葉，向楓林內走去。

見木木走了進來楓樹們更歡騰了，一個個招著手，期待木木的來到，想要為她送上獨一無二的禮物。

但木木沒有管，走到唯一一棵沒有聲響的楓樹下，舉起楓葉詢問:“樹，這是你的楓葉嘛？”

楓樹沒有回答，隻是在微風的幫助下，輕輕的蹭過木木的頭，不小心就又將一片葉，留在了木木的頭上。

周圍的聲音也在不知不覺間小了下去，木木抬起手，接住了從頭頂滑落的葉。

木木撇了撇嘴，往常隻懂歡樂的木木第一次體會到了從心口蔓延出的酸澀，但木木不知道這種感覺到底叫什麼，隻知道眼睛好像要流出眼淚。

木木很難過，木木不想楓樹死掉，木木想要樹木都好好的活著。

這樣想著的木木，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身上泛出一層淺淺的綠光。

離木木最近的楓樹率先發現了木木的異常，急匆匆發出“唰唰”的聲響想要阻止木木的繼續現在的行為。

聽到聲響的木木下意識抬頭，就被一堆紅楓遮擋了視線，不過幾秒，原本火紅的楓換了一件新衣，從熾熱變成了生機。

獲得新生的楓卻更加焦急了，抖動著枝條隻想讓木木停下。

但木木聽不懂，卻為楓的新生而感到高興，嫩綠的能量也隨著木木的心意，漸漸褪去。

那一樹嫩綠也在能量褪去後恢複了平靜，像是受到驚嚇一般支棱起來的葉片也隨之攏拉下來，無奈的蹭了蹭木木的頭。

木木感受到了樹的無奈與放縱，疑惑的歪了歪頭，還沒說什麼就收到了一個安慰的蹭蹭。

*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