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眠在那個逐漸有了人情味的婚房待了半天,期間賀潮予接了三個電話,打了一個視頻會議。
餘眠本來打算窩在沙發上等他的,但真的太困了。昏昏沉沉的,她歪著腦袋睡過去,又忽然在夢裡感覺身子飄起來,嚇得她蹬了下腿,醒來,對上賀潮予乾淨利落的下頜線。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被人穩穩當當地抱著,一步一步往二樓走去。
“醒了?”他問。
“沒醒。”餘眠生怕他一秒就把自己放下來讓她自己走上去,眼睛一閉,開始裝睡。
賀潮予好像輕輕鬆了下手,嚇得餘眠又把眼睛睜開,手也乾脆牢牢扒拉住他的脖子,她凶巴巴的:“賀潮予!!”
賀潮予好像笑了下,快得幾乎讓餘眠以為隻是錯覺,所幸他們湊得近,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對方發笑是微微震動的胸腔,才讓她踏踏實實地體驗到,不是大夢一場。
“不會鬆手的。”賀潮予回她,他垂下眼,看著她,眼裡有很深的、讓餘眠看不懂的情緒。
餘眠好像忽然之間不會說話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慢吞吞地“哦”了一句。
恍然之間,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打碎了幾乎有些凝澀的氣氛。
“大忙人。”餘眠小小聲抱怨了一句:“比我還忙!”
賀潮予騰不出手夠手機,隻好把人放下了,總算空了隻手,聽到她的話先拐了個彎,碰了碰她的發頂。
餘眠很幼稚:“啊!我痛死了。”
賀潮予:……
他問:“你今年是十八麼?”
餘眠有些說不上來的得意,她洋洋得意:“對啊。”
“不是,你八歲。”賀潮予掃她一眼,輕飄飄地繼續接電話。
八歲的餘眠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看著和對麵交談的賀潮予。
計上心頭。
她忽然細聲細氣卻又聲勢浩大地喊了一聲:“我明天可以不去小學麼?”
賀潮予:???
對麵彙報工作的秘書:???
賀潮予很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餘眠還想繼續瞎扯些什麼,就被賀潮予眼疾手快地按住。
餘眠隻好老老實實地不吭聲了,隻是呼吸全噴灑到賀潮予掌心,好像溫熱的羽毛掃過。
他不自覺地蜷縮了下手指。
對麵的秘書謹慎地開口:“賀總的孩子?”
賀潮予很冷靜地回:“不是,是愛人。”
餘眠沒想到他真敢這麼說,感覺自己一世的英名全都毀於一旦,生無可戀。
賀潮予對上她幽怨的眼神,無聲地彎了下嘴角。
李秘書不愧是見過大世麵的,沒問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問題,不知道私下會不會想,至少麵子上很八方不動地把問題交代完了。
餘眠伸手拔餐桌上月季的花瓣,愁啊。
等人終於掛了電話,她氣勢洶洶地宣布:“再也不會去你公司了。”
賀潮予伸手把剪子拿出來,剪去月季梗上幾顆明顯的刺,他很不熟練地轉移了個話題:“晚飯想吃什麼?”
看在那幾顆刺的份上,餘眠配合地轉移了話題,她眨了下眼:“還可以選麼?”
賀潮予看起來真的有在認真地想,然後,他告訴她:“理論上可以。”
懂了,餘眠配合頷首:“你比較會做什麼?”
*
十分不出意料的還是麵條。
餘眠洗了一小籃新鮮的草莓,很想像電視上放的那些恩愛的情侶那樣,塞一顆到賀潮予嘴裡,但她猶豫很久,還是沒有做。兩個人現在維係著奇妙的平衡,想站在天平的兩側,稍近一步或者稍遠一步,都會讓彼此萬劫不複。
就著草莓吃了麵條,恰好日落,黃昏一點點的從落地窗透進來,剛好打在賀潮予的臉側,好像給他卸去所有戒備,剩下的全是一片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