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一隻弓箭咻得射過來。
演男主少年將軍的周係飛撲上前,把她摟進懷裡,餘眠呆呆地看著他後心口冒出的鮮紅,不知作何反應。
“好!卡,這個迷茫非常到位。”導演從攝像機後麵探出頭,滿臉讚賞地看過來。
這個迷茫其實還真不是演的。
餘眠沒見過這大場麵,她記憶還停在六年前,好奇地研究那塊汩汩而出的鮮血。
“……是血包。”周係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好奇——明明是比自己出道還要早的前輩,卻還是回她。
“哦哦。”餘眠嘴上應著,沒忍住,又掃了一眼。
周係:……
助理圓圓上前幫她把身上的衣服理順,又湊近她:“姐夫來了,在休息室。”
什麼姐夫!
餘眠瞪了一眼,想想好像又沒什麼問題,於是把剛剛那一眼撤回,一蹦一跳地去找人了。
*
主演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休息室,餘眠的小小一間,在角落。
賀潮予來的路上沒人認出來麼。
她漫無目的地想。
剛一推開門,就和坐在沙發上的人對上了視線。
賀潮予鼻梁上架著眼鏡,手裡拎著一本書,小沙發是餘眠照著自己的身高買的,他坐在上麵稍微有些不合適,兩隻腿隻好交疊曲著,聽到響聲,往門口投向很淩厲的一眼。
餘眠動作停了片刻,才終於回神。她知道賀潮予現在在戴眼鏡,但除了車禍初見的那次,她再沒見過。於是,她小聲嘀咕了一句:“戴眼鏡還蠻好看的。”
剛準備摘下眼鏡的賀潮予:……
他收回手。
“什麼事啊。”餘眠朝他湊近。用一種她自己並不覺得很高興但是旁人覺得很高興的語氣問。
“這裡怎麼了?”賀潮予剛想應話,眉頭卻先一步皺了起來,他懸空指了指對方身上的一片紅:“疼麼?”
餘眠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遲鈍了好一會反應過來,她看了一眼,是不小心沾到血包的血跡。
“啊,”她輕輕出聲,眨巴眨巴眼:“好痛啊。”
賀潮予沒多想自己會被戲弄,他站起來,給人讓座,又沉著臉去找藥箱。
餘眠忍了一下。
沒忍住,
她彎了嘴角,壓抑不住地露出幾聲笑聲,得意洋洋:“賀潮予我騙你的,這是血包。”
賀潮予回身,眼神很平靜地看過來。
餘眠隻好慢慢地把嘴角壓平。
好吧,好像確實不好笑。
剛打算垂頭去玩沙發側邊的穗子。她的臉就被人按住,賀潮予用拇指和食指夾住她的嘴角兩側,輕輕一揚,把人的嘴角重新彎了起來。
他用一種拿餘眠很沒有辦法的語氣說:“原來是血包啊,下次彆嚇我了,行麼?”
如果是因為擔心我的話——行的。
餘眠在心裡回他。
賀潮予很快地把手鬆開了,餘眠視線追隨了下他好看的手指,才問他:“所以找我什麼事嘛。”
“……順路來看看。”賀潮予很生硬地回。
拍攝地在城郊,要順路的話實在不容易。所幸餘眠心眼大,聞言點了點頭,不再糾結。
“最近怎麼看詩詞了。”賀潮予重新找了個問題,揚了揚手上的書,問。
“導演說體會下亡國的痛。”餘眠沉痛地看著他手上的《南唐二主詞箋》。
賀潮予:……
他不知道忽然想到了自己,露出了一點笑意,翻了下被壓得有些皺了的書。
“笑什麼!”餘眠以牙還牙,伸手把他嘴角扒拉下來,凶巴巴地恐嚇。
“看得下去麼。”賀潮予被她拽著嘴角,言詞有些含糊,語氣帶著笑,說話時的氣息撲到她掌心。
有點溫熱,好像羽毛碰過,一顆心也酸酸癢癢的,餘眠拚命眨了幾下眼睛,壓下那點悸動,垂頭喪氣又老老實實地回:“看不下去,困死我了。”
不管是十八還是二十四,餘眠都是一樣的不喜歡看書。
賀潮予的笑意更大了,好像能透過她焉巴的腦袋,想象到看著看著打瞌睡壓皺課本的餘眠。
“你要是給我讀,我還可以勉強看下去。”餘眠小聲嘀咕。
賀潮予沒聽清,輕輕地“嗯”了聲反問。
“沒什麼。”餘眠不大好意思說,揚了下下巴,一臉很無所謂的樣子。
“可以借我看看麼?”賀潮予忽然開口。
“啊?”餘眠冷不丁地聽到他這麼說,狐疑:“要來乾嘛?”
這確實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賀潮予原本是打算隨便借點什麼,然後就有了名正言順還東西的借口,一來一回,如果挑的時間湊巧,或許還可以一起去吃個飯。
可惜餘眠一直改不了丟三落四、東西亂放的習慣,小休息室堆了不少東西,拚了一半的積木,忽然不喜歡了的香水……
這些東西都不好,算來算去隻有這本書還算合適。
賀潮予目視前方,一副正經的模樣,張口卻開始胡謅:“催眠。”
餘眠忍俊不禁,得意洋洋地想,看吧,十八歲的賀潮予是學霸,現在的賀潮予也是碰書就困的人。
她深思了一回,小算盤打得飛快。好半天才很“勉強”地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