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姐平時不讓我吃,我今天要吃夠本!”看出賀潮予眼裡的質疑,她氣勢洶洶地開口。
好的,這很餘眠。
賀潮予點了點頭,給她找出紙巾,由她去了。
餘眠洋洋得意,忽然察覺好像有人看過來,她以為是剛剛說話聲音太大,吵到被人觀影了,連忙雙手合十道歉。
影院太黑,那人戴著口罩,餘眠看不清來人,巴掌一直上下合十。
那人隻好默默轉頭回去了。
爆米花當然是沒吃完的。
餘眠絕望地望著剩下的半桶,嘴裡甜得不行。賀潮予拿濕巾給她擦手指,假裝看不見餘眠示意的眼神。
餘眠歪著腦袋,用氣聲:“賀潮予!爆米花!我吃不完啦!”
賀潮予假裝聽不見。
“賀潮予!爆米花!”餘眠拽下他袖子,她包裹地隻能露出一雙眼睛,用那種帶著水光的眼睛看著他:“幫我吃。”
賀潮予好像彎了下嘴角,又好像沒有,光線太暗,餘眠使勁眨了幾下眼睛,還是看不清,隻好作罷。
爆米花最後還是被賀潮予吃了。
餘眠在電影裡演的是那種活在彆人回憶裡的白月光形象,最後be,電影院裡吸鼻涕的聲音頻繁,讓她對自己的演技稍稍又有了點自信。
雖然這個自信好像給二十四歲的餘眠更合適。
電影院舉辦活動,憑電影票可以去售票處抽獎,獎品是小企鵝的鑰匙扣,毛茸茸的,活靈活現,憨態可掬。
女孩子不能拒絕可愛小玩偶的誘惑。
起碼餘眠不能。
售票處圍了不少人,依稀還能聽見抽中時的歡呼或者不中的沮喪聲。
“那個企鵝好像挺可愛的。”餘眠背著手,麵對著賀潮予,退了幾步,和他對上,含含糊糊地說。
賀潮予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壓了下她的帽子,指了下角落的地方:“那有椅子,坐著等。”
計劃通!餘眠趕緊點頭,一副老實得不得了的模樣,賀潮予在她熱切的目光中,拿著電影票往售票處走了。
餘眠的視線追著人群裡的賀潮予,嘴裡含含糊糊地哼歌。
“餘眠。”後麵有人壓低聲音喊她,猝不及防把她嚇了一跳。
她扭頭,仔細認了下才鬆口氣,她客客氣氣地打招呼:“喬彥。”
喬彥也是參演這部劇的配角之一,餘眠對他出現在這裡隻能說聲“好巧。”
“我剛剛在電影院裡看到了還以為認錯人了。”喬彥自來熟,笑眯眯地:“和朋友來看電影?”
“嗯。”餘眠想了想,給了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喬彥順著她的視線往那邊看過去,語氣裡有一點點惋惜地繼續:“就是那個讓你拒絕我的原因?”
餘眠:?!
彆亂說話啊哥!
“賀潮予麼?”喬彥盯著人的背影看了會,還是好奇,歪著頭看她,眉頭微微皺起。
餘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咳了幾聲。
“他不是陸家的私生子麼?你爸媽能同意嗎?”喬彥忽然開口,很真情實感地問。
猶如平地驚雷,把餘眠嚇得眼睫不受控地眨了幾下,腦子卻嗡嗡的,聽不見其他半點動靜。好半晌,她才問:“什麼意思?”
喬彥見她神色不似假裝,疑惑:“字麵意思啊,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不知道?”
餘眠確實不知道,她勉強扯了下嘴角,露了個笑,喬彥的朋友正好上完衛生間出來,餘眠僵硬地和他說再見,腦子裡思緒紛雜,一時之間說不上什麼感覺。
陸家家大業大,子孫不少。為了出頭,不少人會選擇和其他家氏聯姻。
餘眠不願意這麼想賀潮予,但她沒有辦法欺騙自己,她確實是在動搖了。
賀潮予和她結婚,有沒有那麼一個瞬間,是真的為了餘辰。
嘴裡好像忽然嗆了口檸檬汁,酸得她醒不了神,爆米花的味道散去,隻留下數不清的苦澀。
在很多個瞬間,餘眠都願意為了賀潮予露出了的一點點真心,再飛蛾撲火一次。
可是假如那一點點真心都是假的呢。
“抽到了。”賀潮予把巴掌展開,他的眉眼放柔了點,好像有一點點微不可查的笑意。
餘眠閉了下眼,壓下眼裡一點點的水光,她冷靜地問:“賀潮予,我再問你一次,你和我結婚,到底是為了什麼?”
賀潮予被她忽然的問話怔了片刻,他那丁點的笑意也褪得乾乾淨淨,他沒有馬上接話,隻是固執地捧著那隻小企鵝,遞過去。
“我不想要了。”
沒有回應的答案。
就像無論餘眠怎麼付出都沒有辦法得到回應的愛。她輕輕地掃了下手,身上帶著入夜後的涼意:“周姐找我。”
小企鵝被碰掉,落在地上,因為身上毛茸茸的,很快沾了數不清的灰塵。
賀潮予的視線投過去那隻玩偶身上。
售票處複雜兌獎的小姐姐看了,走上前,熱切地問:“先生,要換一個麼?”
賀潮予運氣很差,兩張票都沒抽中,所幸花了錢總能將它買到。
可是就算買到了,企鵝也掉了。
就像他以為自己把所有的好運花在了遇見餘眠上。
事實上,餘眠還是走了,他已經很努力了,可是好運好像還是不夠。
賀潮予很輕地說了句不用,他蹲下去,撿起那隻再也無人在意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