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總剛在‘山茶’買甜點,現在才出來,要我轉給他嗎?”李秘書語氣中莫名一副得救了的模樣,聽得餘眠納悶。
“山茶”是一家很有名的甜品店,餘眠忽然想起它開在自己的大學母校對麵,每天排隊的人不少,甜品饑餓營銷,限量限購,餘眠排了好幾次,沒吃上幾次。
“那……”她剛含糊說了幾個字,對麵那頭突然迸出極大的鳴笛聲,緊接著,有碰撞的聲音傳來。嘈雜的人聲於是順著電話傳過來了,人來人往,餘眠試圖從裡麵辨彆出賀潮予的,可是最後隻來得及聽到李秘書慌慌張張的一句“賀總”。
心忽然好像拽了一大顆沉甸甸的石子,壓得餘眠透不過氣來,忽然之間,仿佛腦子一片空白,雪花一樣,所以的聲音都在離她遠去。
電話掛了。
餘眠從混沌中稍稍拉回神,她眨幾下眼睛,壓下眼眶的濕潤,手指發出輕微的顫,大力點了幾下手機屏幕才找得到百度地圖。
“我要去下市醫院。”餘眠握了好幾下,才堪堪把手機握穩,她查出離“山茶”最近的醫院,慌慌張張地開口。
“沒事我陪你。”黎可昕將她輕輕罩了下,輕聲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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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消毒水味很重,是讓餘眠無論聞多少次都會不喜歡的味道。
來的路上她一直在給賀潮予打電話,無奈對方一直不接,她握著手機的手鬆了又緊,一顆心懸懸浮浮,幾乎找不到可以落地的地方。
她想,好像不需要知道答案了,隻要賀潮予好好地、安全地生活在她的世界裡,其實這樣也很好。
十八歲的餘眠很失敗,接受不了賀潮予從她的世界消失,二十四歲的餘眠毫無長進,她隻是想和能看到賀潮予。
李秘書這會終於接電話了。
“是在市醫院麼?幾樓?”餘眠不等他開口,慌慌張張地按了電梯,盯著跳動的數字,好像終於有了點事情來把自己的腦子填上。
“餘小姐怎麼知道是在市醫院?”李秘書嘀咕,繼續開口:“六樓。”
餘眠一路上風馳電速,黎可昕被她催得都踩了好幾次油門,風風火火一路,現在反倒遲疑了。
她靠著電梯門,深深地呼吸了下,才把心裡酸得不行的感覺壓下。
李秘書早就在電梯口等著,見人一來,趕緊迎了上去,神神秘秘地指了指左手邊的一間房門。
黎可昕第一次和李秘書打照麵,見他臉上美太多憂慮,猜出賀潮予傷得不重,視線一轉落到他滿手熟悉的禮品盒上。
“買這麼多?會齁死人的吧。”黎可昕不喜甜食,光是想象就皺起眉,抖了下嘴角。
被老板拉著去試吃一早上已經被齁死的李秘書如同回見了知己,淚流滿麵:“這麼高薪真的不容易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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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餘眠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又平靜下來了,她推開房門,看到賀潮予拆了棉簽給自己手臂上藥,上麵一塊紅,破了皮,露出血跡駁駁。
聽到動靜,他回過頭來看,和門口的餘眠對上了視線。
空氣大概還是凝滯了幾秒的,餘眠看到他很慢地眨了幾下眼,好像沒想到她會出現似的。
“你不接我電話。”餘眠比他要委屈,忽然就找到了宣泄口,帶著哭腔質問,要很拚命地眨眼才能把濕意壓下去。
“手機摔壞了。”賀潮予比她著急,抽出幾張紙,想給她擦眼淚,動作忽然又停住了,最後隻是把紙遞出去。
“我沒受什麼傷,是一小孩,我伸手拽了他一把。”他看著餘眠的眼睛,有在很認真地解釋。
“可是你昨晚沒回家。”雖然這和前麵沒有什麼因果關係,但帶著眼淚的餘眠同學一向是不講什麼道理的,她很認真地指出賀潮予的錯誤。
賀潮予於是停頓了下,餘眠看到他從一側拿出一疊厚厚的資料,他聲音有點悶,垂下頭,讓餘眠看不清他的神色,卻敏銳地感受到他也在難過。
“我回了趟陸家,這是當時和他們簽到合同,我和陸家沒什麼關係了,和你在一起,也絕不是因為利益,餘眠……”賀潮予沒有說完。
他或許是想問她會不會信他,又不敢真的麵對答案,於是把話停下。
他抬眼,和她對視,在把掌心打開。
裡麵是一隻憨態可掬的小企鵝。
“你還願意要小企鵝麼?”他問。
餘眠怔然望著那隻小玩偶,卻根本沒有半分猶豫,她勾住那隻毛茸茸。
“我當然會相信你。”餘眠想,賀潮予或許喜歡她,又或許沒那麼喜歡她,但這些都不重要。因為餘眠很想喜歡他,這就夠了。
下了一夜的雨,今上午卻放晴了,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餘眠發絲都被帶了層光圈,很溫暖的模樣。
“十八歲的餘眠能追到你,那二十四歲的呢,賀潮予,我還可以追到你嗎?”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