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榕江公寓。
薑意捏緊了手裡的電話,臉色煞白。忽然像是放下了什麼一樣,衝進臥室抄起床頭上的小東西就走。
低調的邁巴赫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疾馳,後座的薑意望向窗外,思緒飄向灰蒙蒙的天。
“該回來了,小繼承人。”那是楚潔打給她的第三通電話。
她攥著手中的東西,是那天拿回來的玉扳指,薑意穿了根紅繩,手指因為用力過度,泛著不正常的白。
“薑意——”
“——你要活下去!跑啊——跑過邊境線——!”
“薑意!你要永遠走出這萬裡罌田——!”
――薑意,代我看好他們。
“薑意——”
待到鮮花無處不盛開,待到夕陽的光不再殘涼——
最終在旭日東起時——
“——我們無處不在!”
…………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呐喊此起彼伏,怒罵聲、嬉笑聲、慘叫聲……漸漸遠去。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活下來的是我?
哪裡走的出萬裡罌田,永遠走不出累累白骨。
——我的靈魂向陽而生,卻永葬陰冷。
少女緩緩呢喃道:“這棋局……是我執先手嗎”
我討厭被動,
既然不是先手的話,
推翻就好了。
……
車在彆墅前緩緩停下,這是薑意回國後第一次仔細打量這座……這片四進的宅子。風格還跟幾年前一樣沒變。
紅漆木門旁有兩座石獅子,一進門就是前院。人工湖中不知道什麼時候修葺了一座亭子,湖邊有小舟幾葉,兩邊還多種了幾顆海棠樹。
正是海棠開花好時節,湖水中飄著花瓣,再往前走走是二進門,兩邊連著走廊,走廊分彆通向東院和西院。
穿過去就到了前廳,前廳後就是後院了,這裡以前讓薑意種了許多枇杷樹,如今也到了結果時候了,還未成熟的青果綴在樹上,青澀又稚嫩,想必下次再來的時候便能吃了,薑意那樣想著。
後院又連著一片山,山上種的有桃樹也有杏樹、茶樹……就像這山的主人一樣,想一出是一出的。想到這,薑意的嘴角又翹了起來。
“小娃娃,你是誰?”一道蒼老有力的聲音將薑意從思緒裡拉回來。
薑意回頭看了眼前廳,不禁冷笑了幾聲,木門上掛著白布,廳中間放著靈堂,前麵的火盆裡倒是乾淨的出奇,隻有寥寥幾片灰燼,看樣子應該是楚潔燒的。
明明是在辦葬禮,前廳裡的人卻有說有笑的,還有幾個孩子在打鬨。
嗬!真是……好不熱鬨啊?
“諸位,我家今晚在辦喪事,若是來為他們吊唁的,自然歡迎!我不想在場有任何一個人為死者的死而歡呼慶祝,如果是那樣……那就恕晚輩無禮了!”
“凡穿著鮮豔者,靈堂前嬉鬨者,高聲喧嘩者,毫無誠意者,對死者不敬者,都拉出去!我家的大門不歡迎!!”
話音剛落,幾個身穿製服的保鏢就要拉著幾人走,一旁走上來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遞上一份文件,“薑小姐你來了,我叫沈言,是江總的助理和翻譯。”
薑意大概翻了一下遺囑和財產轉讓協議等,沒什麼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自己未成年,這些東西還未必能都到自己手裡。
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處理好當下的……小麻煩。
“你就是薑晚意?你弟弟呢?他在哪?”說話的是一開始問薑意是誰的人,估計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糊塗啊!江袂糊塗啊!怎麼能讓一個外人做楚氏的繼承人呢?!”
薑意聽罷冷笑一聲:“嗬!楚氏是我姨姨和姨夫一手創辦的,冠的是江楚姓。”
“而你們……不過是得了幾塊肉的喪家之犬,還把自己當個東西了?怎麼?過了幾年好日子就敢對楚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指手畫腳?楚氏不給我,難道給你這個老匹夫?活不了幾年了吧老東西!”
“你……你……我可是楚染成的親叔叔!就連染成在世時也要敬我三分!你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怎麼敢這麼對我說話?”楚蕭指著薑意怒罵道。
薑意也不慣著他,直接開懟。
“你是我姨夫的二叔又不是我二叔。”
“敬你三分?長那麼大還沒幾個人配讓我敬他三分,很不巧,你就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