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雨眼底的笑意變成了嘲弄:“被壓下來了,猜猜是誰呢?啊!是我親愛的父親,嘶……輕點!小姑娘溫柔一點啊!”
薑意不說話了,停老爺子在軍政兩界馳騁四十餘年,底下三個兒子,四個孫子,兩個孫女。停雨的父親,就是那個不得停老爺子看重的兒子,懦弱無能。
好在停雨這輩兒裡,唯她一人走了停老爺子的後塵,其餘人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沒有什麼可以培養的勢力,處理倒是很好處理。
“現在停家老宅在我二叔手裡,可笑的是,我走了那麼些年,我那軟弱無能、沒有腦子的父親也想爭上一爭!甚至不惜……”說到這,停雨自嘲的一笑:“也是,他費儘心思生出來的私生子還在呢……”
“在他們心裡,我似乎永遠都沒有成為他的選項!”
薑意皺了皺眉:“老爺子怎麼說?”
“當然是我!”
薑意:“你爹這清朝人,有點難殺。”
停雨:“嗬,放心我一時半會死不掉,我這邊不鬆口,他們那邊也難辦!”
薑意靠在椅背上,手裡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脖子上的墜子,懶洋洋的問:“雨,你院兒裡的荔枝紅了嗎?”
“還沒。”
“我想吃荔枝,要紅的!”
“好,我回去給你摘。除此之外,幫我的條件是什麼?”
薑意的身體放鬆下來,完全靠在椅背上:“我和你做個交易。”
“什麼事?”停雨背脊繃緊,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晉陽三中你知道吧?我要進資料室,能不能批個文件下來?”
得!還真沒好事兒!
停雨食指一下一下的敲著仿佛在思考:“……文件不好搞,你知道的三中表麵上直屬於區級,但誰不都知道三中早就獨立出來了,這種文件就算在省級也屬於紅文件。你這是不是為難我了……”
薑意就知道沒那麼好辦,當即又開條件:“凡隸屬於楚氏,任你調遣。”
停雨震驚了一下轉而恢複正常:“我儘力!隻是……那裡麵的東西,對你這麼重要嗎?”
“那裡麵有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當然重要!”
“江姨留給你東西了?”
按照兩家世交的輩份,停雨這一聲姨,江獻是當的起的。
“什麼東西?我當年都沒找……”停雨頓了一下,看向薑意,後者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你詐我?”
停雨作勢要撓薑意的癢癢肉,薑意三兩步跨出兩米多要躲,解釋道:“我沒有詐你,是真的有東西!而且……我就說為什麼楚家能查到這麼多隻能出現在公安卷宗或軍方檔案裡的信息,果然是你!”
停雨白了薑意一眼,給自己泡了一壺茶:“那還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話說,卷宗我見過,裡麵沒你要找的東西。”
薑意很自然的拿起停雨剛泡好的茶給自己倒了一杯,“你還真是不委屈自己啊,這茶八萬多一克,你一把一把放……”
停雨一把奪過壺。
“愛喝不喝,你還嫌棄上了!”
二人邊吹邊抿茶,薑意實在喝不下去這麼濃的茶,換了個大點的杯子兌了點水,“官方的卷宗不全……”
“這不可能!”停雨打斷薑意的話,“那可是省廳公安的卷宗,怎麼可能是不全的!就算不全那還有電子版……”說到一半,停雨突然想到了什麼。
薑意不疾不徐的說:“你也想到了吧,十幾年前的卷宗,公安的電子錄入係統是八年前開始完善的,估計也隻錄入了近幾年的,紙質版卷宗保存的方法不妥當遺失了不知道多少,再加上這些陳年卷宗平日裡也沒什麼人會翻動,就算遺失了也不是大事。”
“雖然說全市保存重大卷宗的隻有兩個地方,省廳的不全那你怎麼敢肯定三中的檔案室裡一定是全的?”
“三中說好聽點是個學校,裡麵教的學生來曆不用我說了吧,簡單來講我認為它更像一個監獄,三中不對中考考生全麵對外招生,每一個進來的學生要麼家底豐厚要麼簽過保密協議。這樣一個由軍警兩方建立的一潘多拉魔盒,如果我是高層,我傾向於把三中打造成意義上類似‘實驗室’的地方,那麼能夠進入三中的每一張‘實驗資料’,必定是完整的!更何況,我媽她曾是三中的學生,所以我敢肯定!”
……
停雨回來的消息如巨石入水,引起軒然大波。
她們對立而站,一個站在光明,一個立於暗日,二人聯手如不露獠牙的惡狼,撕下停家的一片片偽裝,讓裡麵發爛發臭的本質暴露在陽光下。
僅僅幾個月,停家死的死,傷的傷,瘋的瘋。
年僅二十一歲的少女,成了停家新任掌權人,晉升上流新貴。
有人讚賞的同時,也有人唏噓。停雨年紀輕輕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族親的血,特彆是她敏感的身份。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
三個月後,薑意看著門前放著的一籃子荔枝心情格外好,可沈言帶過來的消息,卻並不讓人愉悅。
薑意翹著二郎腿,一邊吐荔枝核一邊翻看沈言千辛萬苦收集來的材料:“空殼公司,年收入倒是不少……”
眼睛眯了眯,突然看見一個熟悉名字。立刻給停雨撥了電話。
“我看見你三叔了。”
說完這話,薑意愣了一下,好眼熟。哦,盜墓筆記後遺症,扯遠了。
那邊的停雨“啊”了一聲,問道:“活的死的?”
薑意想了一下,“要死不活吧……”
停雨:“……”
“荔枝吃了嗎?”
薑意吐出嘴裡的核,說:“挺甜的。”
“當然甜了,用我二叔和堂弟澆的!”
“啊……方法挺好的,辛苦你了!”
停雨噗嗤一聲笑了,薑意也笑了。
最終是兩個瘋子的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