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華寢室是標準的八人間上下床,宿舍內沒有衛生間,兩個大廁所分彆在走廊的最兩端。
當下申述正洗著頭,張瑔一臉□□的晃過來:“喲,這不申述嗎,跟小鳥相處如何啊。”
申述一臉洗發水泡沫,壓根睜不開眼,隻能彎著腰怒吼“你有臉說?兄弟有難你跑路?你們這朋友就是這麼當的?!”
“哈哈哈你主動提出跟人家小鳥吃飯,我不得給你們留點獨處時間?”張瑔笑得前仰後合。
由於張瑔郭鑫幾乎是在下課鈴響的瞬間衝出教室,導致申述不得不獨自帶黃黎吃飯,期間還要不停拉話題避免冷場。
“混賬,你最好哪遠滾哪去。”申述沒好氣。
“彆生氣啦,哥今晚請你上網,去不去?”
申述喜笑顏開:“瑔總豪氣。”
“電鋸才是真的慘,位置被調了不說還跟小鳥一個宿舍哈哈哈哈哈。”申述笑說。
317是混合宿舍,申述三人都在這個宿舍,張天旭在對門318,如果不是318有人轉走,跟黃黎同宿的就要是他們三人了。
“位置被調還不是拜你所賜,電鋸估計早在心裡把你罵透了。”張瑔揶揄。
“我跟電鋸的情意豈是這點小事就能破壞的?”申述冷笑。
“拉倒,對了,我今天看到老趙跟黃黎談話,老趙那張臉上笑得都快擠出花了,嗬嗬嗬我就看不慣這種好學生,高人一等嗎?”
“英雄所見略同,我早就看那隻鳥不順眼了……”申述還在樂嗬嗬的自顧自說,猛然發覺沒人搭他話了,於是他摸了把臉,睜眼一看——
一個倒著的人影正站在他背後,雙手插兜,麵色不善。
那人影正是黃黎。
張瑔顯然是知道黃黎什麼時候過來的,但看樣子應該是壓沒來得及提醒申述,隻能一臉悲憫的看著他。
申述:“……哈哈,好巧。”
黃黎語氣不鹹不淡:“那隻鳥是誰?”
申述強迫自己裝作若無其事般的來了個出水芙蓉,發間的水珠呈一道優美拋物線甩出去。
申述以為能活躍下氣氛,可惜並沒有。
申述囁嚅道:“反正我沒說你……”
張瑔見勢不妙正試圖溜走,下一秒被申述cue到:“張瑔對你有意見,我沒有。”
張瑔大驚失色:“你少含糞噴人!”
黃黎絲毫沒有得過且過的意思,杵在原地像審判官一樣審視二人。
三人正僵著,手拿辣條毫不知情的郭鑫就晃進來了。
“喲,這麼熱鬨。”郭鑫對當下戰況毫不知情,隨口一扯,“新同學要不要一塊上網去?”
沒想到黃黎當真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行啊。”
郭鑫:“……”
張瑔:“……?”
申述:“……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菁華七點開始上晚自習,小小學校師資本來就不夠,晚自習自然沒人管,隻偶爾有幾個老師不時查課。
於是當晚,夜黑風高,不見星月,張瑔郭鑫二人在前麵雙手插兜裹緊自己,好像通緝犯一樣扣著帽子埋頭貼牆邊疾走。
黃黎悠然自得的走在中間,最後頭的申述時不時像打量古代人穿越到眼前一樣偷偷打量黃黎。
這一次三人幫沒有往日的歡聲笑語,反而一路默默無言,低眉順眼。
這詭異的氣氛,申述甚至覺得他們不是去上網,那他媽是要去上墳。
後操場有一大片圍牆都比較矮,摸幾塊磚頭往地上一摞踩上就能翻過去。
菁華將摳搜這個詞刻進骨子裡,250米一圈的操場隻有兩個大探照燈,除了冬天早上跑操,幾乎全年不開,且冬天也隻開其中一個,也就是說要有一半的都摸黑跑。
現在當然更不是開燈的時候,黑雲把月亮擋的嚴嚴實實,真真切切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就這樣張瑔還能輕車熟路的從旁邊草叢裡掏出幾塊磚頭往那一摞,黃黎覺得很不可思議。
“放心翻,今天老趙的車不在。”張瑔說。
申述解釋道:“老趙是我們教導主任,猴精猴精的,一半學生違紀都被他逮過。我們都摸清規律了,隻要他家車一下午不在學校,他九點五十之前保準回不來。”
三人作為慣犯,翻牆這種事當然不在話下,申述饒有趣味的瞅著黃黎,打趣道:“用不用我托你一把?”
黃黎目光輕飄飄落在申述臉上,說出來的話比眼神都輕飄飄:“可以。”
申述:“?”
正常人,至少正常四肢健全的男人,這種情況下不該證明自己嗎。
“你還真是……”申述無話可說。
“怎麼?”
“……沒事,我托你。”
張瑔二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申述翻過來後臉色一直像吃了蛆一樣七彩繽紛變幻莫測。
申述終究是良心難安,躊躇開口:“我說,你以前也這樣嗎?我們拉著你翹課不會影響你學習嗎?”
黃黎幾不可聞的輕笑一聲,語氣滿是無所謂:“晚自習有什麼影不影響的?”
申述喃喃說:“行吧……”
申述一行人輕車熟路的鑽進網吧,這小網吧坐落在街邊,衛生衛生不合格環境環境差,唯一的優點堅持將表裡如一貫徹到底——門店跟室內都一樣的破爛。
嘈雜的囂嚷聲,嗆人的氣味,一堆頭發五顏六色的失足少年嘴裡下流的臟話跟煙霧一起吐出。
黃黎眉峰皺起,不可控的漏出一瞬厭惡的神色。
申述偏偏恰好捕捉到了他這神色,說:“都是可憐人。”
黃黎沒想到申述會注意到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看那個紅毛,之前是咱們學校的,兩個月前退學了,看著比誰都凶,其實半年前還是很老實一孩子,結果他爸媽打架鬨離婚,硬是給他逼成現在這樣了。”申述低聲講起這些,愣是把自己講的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