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開著空調,溫度適中。
路懿楠背著光,聲線明朗。
帽簷下看不清神情,隻能看見他扯著的嘴角,脖頸修長,喉結凸出。
許秋然拿著煎餅的手一頓,也吃不下去了。
“就是,昨晚發生了個意外。”
許秋然解釋,把透明的袋子封好。
林芷溪一把拉起她,朝路懿楠看過去:“我找她還有點事兒,你們倆先聊著!”
許秋然被拉到角落,林芷溪看著她,有幾分帶了玩笑的哀怨:“不是吧,這事兒你怎麼連我都不說,傷心了。”
許秋然提著煎餅,想到剛才阿姨友好親切的樣子。
又不想丟掉,許秋然有些猶豫的重新拆開包裝,又準備拿起來啃:“昨天太晚了,準備今天告訴你的,你不是剛好要來嗎?”
許秋然拿起另一半完整的煎餅遞給林芷溪,對方自然的接過,嘴裡含糊:“我也是沒想到你倆會在這遇到,你說你怎麼就選了這裡。”
歎了口氣,許秋然解釋昨天粉絲發來的帖子,要怪就怪文章篇章太長,自己翻得不仔細,漏掉了文章裡的關鍵字詞。
林芷溪吞下煎餅,笑出了聲:“我覺得,你倆這是孽緣啊。”
撞了下許秋然的胳膊,林芷溪一臉八卦:“怎麼樣,有沒有小鹿亂撞,再次心動的感覺?”
許秋然仔細回想著昨天發生的事和自己的心境,慢慢的點了下頭。
但很快補充:“可能是因為做賊心虛。”
許秋然看向林芷溪,頓了頓:“你不是知道嗎?”
林芷溪吃完最後一口,拿著空袋子臉上表情有些可惜,想起高中那時的許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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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秋然走在路上,樹蔭下起著微風,緩解厚實校服下的燥熱。
林芷溪挽著她的手,轉過頭一臉驚訝:“他真這麼說啊?”
許秋然點了下頭,走神片刻雙眼又有些空洞:“其實,我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那句話。”
她把自己的不堪在好友麵前說得清楚,下意識的摟緊林芷溪的手。
許秋然垂著眼,眼睫輕顫,情緒不高:“我媽媽說,我不配被人喜歡,不配被人掛念,就和她一樣,不配得到我爸的喜歡。”
林秀琴冷笑著,堵在女兒門口,冷眼看著許秋然把書本收到書包裡。
原本一張還算溫婉秀麗的臉因為怨氣太重,變得陰沉沉的。
“讀再多書又怎麼樣,你還不是跟我一樣,一個跟寡婦一樣,一個離異家庭子女。”她話語惡毒,眼神陰狠。
許秋然淡漠著臉,忽略她的話,把試卷疊整齊放到文件袋裡。
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林秀琴更加被激怒,譏諷道:“就是你不配得到彆人的愛,所以你爸才會出軌,所以我才會離婚,是你把你自己害成這樣的,你活該。”
許秋然依舊不回答。
這樣的話她已經聽過很多次,林秀琴就跟發瘋一樣,每天下班回來如果心情不好,就會語言暴力。
大概是跨越太大,原本非常恩愛的兩個人突然就變成這副模樣,丈夫的出軌和冷漠,讓林秀琴無法接受,後期還直接把其他女人帶回家。
林秀琴最終忍無可忍,在許秋然初二那年和許誌鵬離婚。
然後,就把所有恩怨都歸結到年紀尚小,毫無關係的許秋然身上。
“你太可悲了,不會有人愛你的。”林秀琴惡毒的話就像詛咒一樣縈繞在許秋然腦海裡。
她倏地想到家裡那隻剛來的貓,即使許秋然主動靠近它,給她喂食,給她喂水,鏟貓砂,但她依舊不願主動親近許秋然。
她安慰自己,小貓是因為初到新環境,還不能適應。
但是她無可避免的,又想起偶然在宿舍門口聽到的背後謾罵:“許秋然啊,不久仗著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天天在男生那裡端著副樣子,連路懿楠都對她那麼好。”
所以她真的,不配嗎?
林芷溪扯了扯許秋然的衣角,一把抱住她:“彆聽她胡說,就算全世界都不喜歡你,我也一定會是你許秋然最好的朋友。”
許秋然轉過身,兩個人就這麼抱在一起,黃昏下太陽餘光將兩人的影子拉的老長。
“謝謝你,芷溪。”許秋然眼眶通紅,和她相視一笑。
林芷溪拍了拍她的背,攬過她的肩安慰道:“哎呀,謝什麼。走,天氣那麼熱,我請你吃冰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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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溪靠在牆上,問許秋然:“那你追他的那個時候真的沒有一點點的心動嗎?”
這不知道是她第幾次不死心的問許秋然,但以前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不確定。
許秋然垂下眼,把包裝放到袋子裡:“可能是因為我本身目的就不純,所以做什麼事情就跟完成任務一樣吧。”
她抬起頭,看向林芷溪,淡淡的自嘲一笑:“反正最後,不都被拒絕了嗎,又有什麼關係。”
回到沙發處,楊帆明正拉著路懿楠看著手機,嘴裡說著什麼。
見二人回來,楊帆明馬上閉了嘴,抬起頭朝林芷溪一笑:“回來啦。”
林芷溪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摟著許秋然坐下:“你發什麼瘋?”
楊帆明委屈的癟著個嘴,嘟囔道:“我不就關心你一下麼,怎麼這麼凶。”
兩人在一起就這幅打打鬨鬨的模樣,許秋然被逗的一笑。
抬眼,恰好撞進路懿楠帽簷下的黑潤眼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