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隊擰眉思考,良久後一捶桌子,“對啊,我們想複雜了,笨方法也可以避開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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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家雖破舊,卻看門口收拾得還算乾淨,想想李奶奶現在的狀況,應該是李林自己收拾的。
隻是剛走近,還沒來得及敲門,鬱安忽然心頭一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靈光一閃】在提醒自己!
她下意識停住腳步,讓錢璧不要發出動靜,瘋狂調動加強後的感官。
幾秒後,鬱安厲聲喊了一句,“直接撞門!”
“啊?”錢璧準備敲門的手頓在那裡,不明所以地回頭。
“有煤氣的味道……從外麵聞都很明顯……我現在打急救電話,你看看能不能開門。”
聞言錢璧臉色一肅,後退兩步,後背和肩膀帶著慣性狠狠撞在木門上,木門微微顫動,但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
“不行!好像有很多道鎖,撞不開!”
巨大的聲響吸引來了周圍搬著小凳出來曬太陽嘮嗑的中年婦女。
“你們要做什麼!不能強闖啊——哎呀,快來人!報警啊!”
見錢璧開始找尖銳物打算將窗戶敲碎,婦人立刻尖聲喊起來。
“煤氣泄漏了!叫人幫忙!”
嘩啦。
爬鐵絲網時脫下的大衣還挎在臂彎裡,錢璧用衣服包著手直接一拳打破了窗戶,特殊的氣味一下子更明顯起來。
婦人立刻明白過來,鼻尖的確縈繞著剛打開煤氣灶時那一股獨特的味道。
她後退兩步,不可置信般努力搖頭。
鬱安掛斷急救電話,目光直視著婦人,“您進去過。”
她慌亂起來,“我就是送個早飯,走之前確認過的,廚房裡沒開火,門也關著,不會有問題的啊……”
“所以您有鑰匙對嗎?快去拿鑰匙,這不是您的問題,而且用鑰匙開門儘快通風,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鬱安冷靜的聲音仿佛一劑強心針。
“對、對,我去拿鑰匙,我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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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煤氣濃度不算高,隻是老人身體比較弱,還是要在醫院裡觀察一下。”
急救車將老人和擔當監護者角色的社區工作者一道送往醫院。
鬱安和錢璧在門窗大開的李家門口等了一會兒,煤氣散得差不多之後才慢慢踱步進去。
內部整體簡單乾淨,櫃子都有門有鎖,應該是為了防止老人病症發作神誌不清時誤拿裡麵的藥片吃出事來。
廚房的門原本也應該被鎖住,此時卻開了一條縫。
“我真的確認過鎖住了呀,而且早飯是我在自家做好後拿來的,又沒開過火,怎麼可能忘關煤氣灶?”
中年婦女也跟了進來,她因為住在李林家邊上,兩家還挺熟悉,在李林出事後就出於同情幫忙照看著李奶奶。
“李奶奶平日裡癡呆得連、連孫子都認不出,之前跟她說李林出事兒了她都沒反應,根本理解不了,不應該忽然就又會開門又想做飯……”
要是真出了事兒,到時候鄰裡街坊會把自己傳成什麼樣啊!
就不該一時好心,把這個麻煩攬過來的!
中年婦人碎碎念著,臉上又是後怕又是慶幸,還帶著些難以察覺的怨懟。
鬱安掃視著室內,寒風透過被錢璧打破一角的窗戶呼呼吹進室內,吹散了茶幾上幾張褪色的獎狀。
茶幾對麵的櫃子裡擺放著幾個相框,小麥色皮膚的瘦小孩子抱著足球大笑,個子抽條時顯得更瘦、像個小猴子一般的少年繃著臉,手上是眼熟的獎狀。
再之後,少年的頭發更長,接近鬱安在新聞裡看到的模樣,麵無表情地坐在桌邊,低頭看著一個款式簡單的奶油蛋糕,燭光模糊了他的眼睛。
一個少年人逐漸成長成熟的軌跡呈現在麵前,濃縮在這幾張小小的相片裡,卻不會再有更多了。
“老年癡呆真的太難照顧了,她會做什麼、腦子裡在想什麼,你根本推測不出來。大門上那幾道鎖夠多了吧,有時候還是會自己跑出去……也不知道什麼都不懂了,怎麼還會開門的!”
鬱安輕輕地歎了口氣。
“誰說得了阿茲海默的人就什麼都不懂呢?”
她拿起一張獎狀,上麵李林兩個字被人一遍又一遍地重新描過,相較其他印刷部分,黑得格外醒目。
每一張獎狀,都是如此,甚至還能聞到墨香。
“對寂寞和孤獨的感知,和進食欲望、痛覺一樣,是人類與生俱來的。”
“還沒能看清世界的小嬰兒都能感覺到家人不在身邊,她完全不需要動用理性思維就能通過本能發現自己和世界之間僅剩的牽絆消失了。”
“她其實什麼都懂,隻是說不出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