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可能的。”
“我不相信。”
兩人連連搖頭。
“就是這樣。”鬱安聳了聳肩,“信和不信,愛與不愛,高潔與卑劣,光明與黑暗……這些都是並存的,一麵倒的情況反而罕見。”
隻是謝小雨沒能看到一定存在在某處的光亮,她的生活便成了一片漆黑。
如果那個時候,她不是躲在家裡,而是回到學校,接觸到除了哥哥以外願意相信她的人,會不會結局就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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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講完幾句後,從看到視頻開始就變得凝滯的空氣終於流動起來,巫延抬眼看向鬱安。
“你一直在看視頻,是有什麼問題嗎?”
鬱安摸了摸下巴,神色中帶著些不確定。
“你覺不覺得,視頻太完整了,角度也太完美了?”
錢璧驚訝地看過來,“有嗎?我看看。”
鬱安終於想起自己手裡的手機真正的主人是誰,還給錢璧。
反複看了三遍後,錢璧困惑地抬頭,“還真是,而且,謝冬雷的反應……”他咂咂嘴,不知該怎麼形容,“就是感覺怪怪的。”
巫延跟著重新看了一遍,有鬱安的提醒,仔細留意之下他發現,“謝冬雷看鏡頭了。”
就在謝冬雷最後喊出那一句想要所有世人記住的話時,他的眼神是直勾勾看向鏡頭的。
“而且拍攝人究竟是在哪裡拍的,這也是個問題。”鬱安把玩著一縷發絲,“警方行動,就算不是正式抓捕,也不會讓路人站在那麼近的位置還拿出手機對著拍。”
網絡上當然也有路人拍到的警方行動視頻,但一般都是站得遠遠地拍攝。
視頻鏡頭一般都搖晃劇烈,角度偏到幾乎看不清主角,還會因為種種原因畫麵不全,同時很多還會錄入拍攝者自己激動的感言。
可今天這一段視頻裡,什麼都沒有。
主角從頭到尾都是謝冬雷,拍攝者就像是一個沉默而專業的攝影師,而不是碰巧看到的路人。
“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從遠距離用專業設備拍攝一樣。”
“這——”錢璧張了張嘴,無從反駁,隻好無力道,“是謝冬雷安排的?”
巫延點頭,“十有八九,但是動機不明確。”
“因為他想給自己妹妹洗刷冤屈吧,這樣效果的確很好,現在可以說已經成功了。”
錢璧想來想去,隻能這麼解釋。
這位從小就被心懷不軌的童姨照顧長大,還是商人之子,卻成長為了一個隻是有點叛逆的富二代,或許就是因為這份始終想要相信彆人的善心吧。
鬱安看錢璧的眼神柔和下來,低聲附和,“嗯,應該是因為這個。”
希望真的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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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警方對案情的通告出來,網友們猜測的三位受害者造謠致謝小雨自殺一事算是蓋棺定論,幸好他們沒有過激到去騷擾譴責受害者家屬。
或許正是這一場進行中的反思帶來的效果。
因為謝冬雷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警方很快從他的家裡找到了被藏在一麵鬆動磚塊裡的作案工具,雨夜屠夫的那一身衣服以及一把匕首,並得知了三起案件的作案過程。
前兩起就是謝冬雷通過受害者在網上發牢騷的內容提前知道了他們的行程習慣,在當晚跟蹤受害者並殺害。
隻有最後一起,或許是因為李林編輯並傳播的照片讓謝冬雷最為仇恨,但是學生少有深夜落單的時候,他才想出了利用李奶奶病症引李林出門的辦法。
謝冬雷坦白,從那條案發的小巷裡可以踩著電瓶車爬到居民私宅的牆上。
警方沒有發現這條線索,一是因為當事人自己也沒注意到,二是因為那不是李林家,隻是一位社區誌願者的家,就是那位在醫院照顧李奶奶的社工。
經過詢問才得知她也有李林家鑰匙,白天李林上學時她會時不時去照看一二。
但老城區情況相似的老人不少,李林又是鄰裡間有名的孝順孩子,社工手上那把鑰匙隻是為了以防萬一留作備用,丟個一兩天誰也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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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將近,冬天第一場雪過後,謝冬雷案已經結束調查並提交法院審理,一切進行得很快。
許多人在開庭當天不畏嚴寒聚集到法院門口,還自發送了鮮花,支持謝冬雷出獄後重新開始生活。
“你是正義的,不要擔心,二十年後出來我們都會記得你,沒有人會歧視你的!”
“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獄,你還年輕!”
謝冬雷坐在押送囚犯的專車內,毫無波動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變化,惹來邊上看管警察好奇的眼神,這位不管是認罪還是聽判決都麵無表情的,難得有變化。
他的眼圈似乎紅了。
但是很快這一抹動容又被堅冰覆蓋,再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