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確正在奔赴戰場。
很快,迷蒙的天光中出現了一個黑黢黢的三角狀黑影俯臥在海麵上,沒有任何黃金的光芒,沒有險峻的地貌,卻又令人感到某種冥冥之中的壓迫感。
心跳沒有隨著快艇速度一同下降,反而越來越快。
鬱安從快艇一角摸出望遠鏡,“還沒到。”
她指揮著將快艇駛入一片礁石後麵。
即使漲潮後部分暗礁被水淹沒,出現了一條足以通船的小徑,但要通過它依然並不簡單。
巫毒婆婆幾乎是心驚膽戰地開進礁石群,關掉引擎,長出一口氣。讓快艇隨著水波緩緩起伏,她走過來從同樣的位置摸出各種裝備,“你怎麼知道我把裝備藏在這裡?”
“我去過山頂木屋,看到過你的生活場景。你左右手都使用靈活,但情急之下還是會用左手,再考慮到身高和拿取方便程度就能推測出放東西的習慣了。”
巫毒婆婆咂舌,“這樣就能推測出我藏東西的習慣?”
她也不是沒有聽說過心理學對於人的行為習慣能分析到怎樣精準的程度,但卻從未見過這麼年輕就能在任何細節上都運用自如的人。
左手還是右手這樣簡單的偏向並不難看出,但她自認多年的訓練已經足以讓左右手都使用靈活,幾乎沒什麼區彆和偏向性,沒想到還是被鬱安一眼看出。
還有那些毫不自知自己被辨認出來的雇傭兵……
真是可怕的天賦。
不僅需要智商,更需要足夠豐富的社會經驗,見過複雜的人性,才能將紙上談兵轉化為實際運用的武器。
鬱安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到底是怎樣的家庭教育才能培養出這樣的人?
在過分年輕心智沒有定性的時候見到太多人性黑暗可不是一件好事。
感覺到鬱安似笑非笑的目光,巫毒婆婆連忙收起散發到彆處的思緒,將裝備分發給兩人。
主要是防彈背心。
厚實笨重的防彈背心加上頭盔讓一直沒卸掉化妝的鬱安身形更壯碩一些,和錢璧更加相似。
“接下來我們在這裡等?”
巫毒婆婆得知的計劃是隻要掌控情況、拖時間並及時發信號通知其他人趕來抓捕就好,現在已經完成大半,勝利在望了。
“不,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
就在將將九點的時候,另一艘快艇靠近了這座島嶼。在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開始降低速度,慢慢調整角度靠近島嶼一側。
艇身純白,側邊刻著珍珠島上快艇店的老板姓氏。
和巫毒婆婆通過老板侄子準備好的這一艘快艇從外觀上來看一模一樣。
“他們什麼時候……”巫毒婆婆反應過來了,“店老板?”
有大片礁石的阻擋,幾人看不清快艇上都有誰,隻能勉強看出三個人影,和這邊一樣。
同樣的,對麵也看不到這裡。
一個人和鬱安之前所作的一樣正在不斷發出指令讓操縱快艇的人調整方向,第三個人則是抱著武器正在保養。
“不是店老板,我可以確認。”鬱安搖了搖頭,“是旅店服務員中的一個。”
在上島的第一天服務員就說過他和島上每一個人都相熟,想要離島遊玩的話可以找他當中介談一個不錯的價格。
也就是說,任何時間點他去找店老板要快艇都是合理的,總有不按常理出牌的任性遊客,不是嗎?
作為服務員出現在哪裡都不會引人懷疑,說出的話也天然就讓人相信,是一個很方便的身份。
就像當初的小孟助理一樣,容易被人忽視。
隨著快艇越發靠近小島,人影逐漸清晰。
是雅各布和西莉亞,還有一個藍衣服務員。
錢璧壓下心裡已經習以為常的驚詫與佩服,聲音很輕,“你怎麼知道是今天這個時候?”
如此匆忙地連夜趕過來。
“我告訴他們的呀。”鬱安理直氣壯地說,“一天隻有兩次漲潮,上午九點到十點和夜裡十點,不這個時候來難道你想半夜決戰嗎?”
錢璧一驚,“你什麼時候告訴他們的?”
“我的失蹤就是信號,開始的信號。”
每個人對信息的解讀都不相同,從中甚至可以看出每個人的成長經曆、受教育背景和當時的情緒狀態。
鬱安的失蹤在大部分人包括那群雇傭兵眼裡是被其他勢力搶先出手了,在錢璧這裡是試探他人的計劃,在巫毒婆婆這裡是認出自己並要求提前做好準備的意外。
在那個人,曾經的小孟助理眼裡,卻是遊戲開始的信號。
通過這一個自行創造的突發事件,鬱安在告訴她——
要來玩嗎?
這次由我來製定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