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白晝漸漸短了。

薑念吃完飯，看了會兒電視，又在客廳寫了會兒作業。

一直等到七點半蔣南溪來接她。

回家的路上母女倆誰也沒說話。

薑念想著宋曼和她說的話，嘴巴開開合合，猶豫了一路，就在到家後門關上的那一刻，開口道:“媽！”

蔣南溪把鑰匙放到鞋架上的掛鉤上，沒有表情，繼續走到客廳，沒應薑念。

薑念呆站在門口，像是知道答案了。

但是她想在試一次。

腦海裡閃過宋曼和她說的話。

又一次開口道:“我想轉班。”

她就像一根風箏線繃緊在空中。

蔣南溪沒有回答，依舊不緊不慢的走到客廳，做到沙發上。像是沒聽到一樣。

那一刻薑念低下頭兩隻手拳頭攥緊，鼻尖一陣酸澀，眼眶紅潤。

腦海裡不斷的浮現出宋曼和她說的話。

“——會同意的。”

“——你想好了嗎？”

“——考慮好的話你媽媽會同意的。”

她信了。

她咬了咬唇，喉嚨陣陣發緊，心中又酸又疼卻又在強壓著。

她真的以為她會支持的。

像他們一樣。

像梁宵言一樣。

像宋曼一樣。

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媽媽不支持。

蔣南溪坐在沙發上全當什麼都沒聽見聲音很冷道:“快去洗澡。”

那一刻風箏線斷了。

誰也阻止不了這個風箏飛去更遠的地方。

薑念緊繃著的身體在那一刻鬆了。

“啪——嗒！”

一滴淚奪眶而出，掉落在地上，濺起。一瞬間眼淚往外湧簇簇的往下落，掉落在地上，止不住。

一瞬間各種情緒湧上心頭交織在一起，難過，委屈，生氣……

滾燙的淚劃過臉頰，雙手緊繃微微顫抖，隨著而來的是帶著哭腔頂到尖端的，將所有情緒一頓釋放。

“為什麼你就不能同意啊！為什麼你一定要控製我啊！為什麼你不能看看我啊？為什麼啊……”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啞越來越糊。用儘了力氣。

蔣南溪怔愣在沙發上，沒想到薑念會反應這樣大，以為會向之前一樣。

她和薑念沒吵過架，之前她說想要報藝術，她說不同意，薑念也沒多大反應便改了誌願，之後她又提了幾次，沒什麼回應後薑念就不提了，她也一直都是冷處理。

可是在那一刻她發現她錯了。

她坐在沙發上怔怔的望著薑念，心中夾雜著各種情緒，絞合在一起，混亂的很。隻覺得嗓子一陣啞發不出聲。

沒等蔣南溪反應過來，傳來的便是一聲穿破寂靜的關門聲。

……

九月末的晚上，風吹來，絲絲涼意。

薑念眼眶泛紅，眼角泛著淚，臉頰上一道道被風吹乾的深深淺淺的淚痕。

薑念遊走在小區裡，不知去哪兒。

那一刻斷了線的風箏，自由又迷茫。

隨著風而行，不知去向何方。

她從包裡翻出手機，找到與梁宵言的聊天記錄，猶豫幾番，最後撥了他的電話。

聽著音樂在這冷清的夜晚像是有了依偎。

音樂想了十幾秒便通了。

一瞬間薑念不知說些什麼。

兩秒後電話那頭傳來清澈又明媚的少年聲，似這冰冷夜晚裡的一股暖意。

“喂。”

薑念頓了頓，抽噎著帶著哭腔：“梁宵，言。”沒等叫完他的名字，她原本快要止住的眼淚又簇簇的往下落，聲音糊糊的，聽不大清。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了他聲音的一瞬間，特彆特彆的委屈。

電話那頭沒有說話，但能聽到喘氣和碰撞聲，以及風的冷冽聲。

風吹的薑念的臉頰隱隱的刺痛。眼淚依舊從眼角滑落下來，沒有聲音，不聽指揮的落下來。

須臾，電話裡傳出聲音，混雜著急促的喘息聲“在哪兒？”

他的聲音低沉，貼著耳朵灌入。

……

掛了電話的那一刻，冷冽聲響破天際。

薑念依舊將手機放在耳朵旁，一瞬間的空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