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時進來後便走到遠處靜靜坐著,隻留紫衣和鐘知林二人。
他剛一張口還未出聲,那紫衣便說:“你不必拜我為師,也不必知曉我是誰,我不過教你幾天,學成與否,全在你。”
鐘知林連忙點頭,隻見紫衣玉手一轉,手中劍猶如羽毛般隨他手腕一同轉動,他步伐輕盈,手中招式時柔時猛,變幻莫測。柔時如桃花一輕點,猛時若驟雨驚墜岸,一招一式,無不為之驚歎。
大概隻演示了一式,紫衣很快便以一腕花收劍,隨後便看向鐘知林道:“你來。”
還未從驚歎中回過神的鐘知林忽然被叫。
這是……讓他來一遍?
想完看了一眼對方,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再看一眼暮時,他就坐在那花樹下,那花是近日才開的,但暮時說花期很短,現在已經開始凋謝,幾片花瓣落到暮時肩上。
不自覺地,手一動,劍便隨之開始舞動,想著剛才的招式,下一步竟在腦海中浮現。他身形翩若驚鴻,劍招凜冽,讓人眼花繚亂。不知怎的,手仿佛被人輕輕握住,身後仿佛有一人細細引導,那人在他耳邊小聲說著什麼,卻被微風吹散隨風飄揚。
劍隨手腕轉動逐漸變得迅捷,或點或挑,這些動作似乎已經練了不下千遍。月下二人共舞,日中二人共依。劍光搖曳,不知不覺一套劍術皆已展現。
紫衣細眉一挑,似是驚訝,然後笑道:“看來是不用我教了。”暮時這時也走來,麵上還帶著笑,他對紫衣道:“多謝了。”
紫衣聞言點頭離開,末了又回頭看一眼暮時。
鐘知林不知怎的,臉變得滾燙,他小步走近暮時道:“暮時,這動作好熟悉,但是……我這樣他會生氣嗎?這不是讓他白來一趟?”
低頭看著暮時的手,不知從何時開始,暮時喜歡將左手裹在衣袖中,不然就背在身後。
“不會,你放心。”
“那你……給他銀子了嗎?”
“嗯……這個倒是沒給,但給了彆的,他說他很喜歡。”
“不對啊,應該我給!”鐘知林突然想到。
暮時聽後笑了,他拍了拍鐘知林的頭道:“是我請的,你不用給。”
鐘知林看著暮時的笑顏,嗡的一聲,臉又紅了許多。他拍了拍自己的臉,覺得奇怪,最近這種情況已經出現很多次了。
“那,暮時你給的是什麼啊?”鐘知林跑去倒了一杯水放到暮時手上。
“一座府邸。”言畢他將水飲完,所能看到,便可知鐘知林一副怎樣驚訝表情。
“暮時,你……怎麼這麼有錢?”鐘知林說著還看了看這院中設施,口中不斷感歎,“那你還送過其他人嗎?”
“還有一個,他叫鐘戚。”暮時將杯子放下,麵色有些不好。
“鐘戚?哈哈……不認識。”
怎麼和他一個姓呢?
“他幼時是個很好的孩子呢,特彆愛笑,”他說著不禁也笑出了聲,“喜歡在右手戴一個手環,腰間配一個玉佩,就算取下一刻也是要生氣的。”
鐘知林聽著,心慢慢變涼。這不是就是那天吼他的人嗎?可暮時笑得很開心,他們關係似乎非常好……
“不要跟他在一起。”暮時突然正色對著鐘知林說。
倏地,仿佛有一根針在往他的心上紮。
‘不要跟他在一起’?
對的,他現在會用劍了,若是不小心傷到那個鐘戚了……他忽然想起鐘戚說的,是要跟著他還是跟著暮時。
這麼說,他們是商量好的,要他跟著一個人。因為不想讓他跟著暮時,所以生氣?暮時……是被迫的嗎?因為選了他,所以必須悉心照料?
鐘知林似乎懂了些什麼,他憑什麼?
“怎麼了?”感到鐘知林不說話了,暮時問他。
“沒什麼,我……有些困了。”鐘知林說完便跑到那張之前為他準備的床上。
暮時沒有在床上找到鐘知林,於是去找他,“知林?你去哪了?”聽到聲音,鐘知林立馬起來,跑到暮時麵前,道:“暮時,我在這。”
“怎麼……不願在那睡了?”“沒有,隻是覺得不太好,我晚上也不是很老實……”
似是聽出鐘知林在推脫,他愣了一下,道:“好。”不知為何又道了句好,然後轉身離開。
摸著手中的劍,又想起暮時送那紫衣一座府邸,他當時不知是怎麼了,反正是沒學到什麼,倒是讓暮時白白浪費了這麼多。他將蠟燭吹滅,那些不好的東西似乎在他離了暮時之後立馬奔湧而來,一秒得以喘息的時間也不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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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像是最後平靜的日子。
“怎麼了?暮時。”
“沒事。”
“……”
直到鐘知林將手覆在暮時手上,暮時才道:“三皇子薨了,皇帝要我去看看。”
“你難道要去見死人嗎?”暮時輕聲問他。
“我……”鐘知林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天人會很多,我若是找不到你……”暮時突然有些著急了,鐘知林看到他的手緊緊握著,已經有些顫抖。
暮時心裡好像很抵製他出去。
兩人沉默許久,都不說話。
直到又一陣敲門聲,那聲音懶散悠然,打破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