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祖父就當了兩年,第二年盛會就被現在的界主打敗了,”桓子愈神情覺得可惜,頓了一會繼續,“隻是在交接時,祈海域平壤疆那兩個老家夥聯手要奪望翎界,界主差點死在他們手裡,祖父給他擋了一擊受了重傷。”
紙上角落一片彎彎繞繞的線,桓子愈眼睛快要貼上去看,也沒能看清,兩人再試,站遠了看,仍是不行,隻好作罷放在一邊。
“望翎界被圍,開了守境結界,祖父和界主跟他們鬥了三天三夜,山峰什麼毀了個遍。打不過就叫人從外攻,三地大戰,生靈塗炭,真正的水深火熱。望翎界不少人燒壞了翅膀,栽在水裡淹死……”
說到這,紙上又是一團線,他們好像能看清些許了。下麵的是海,上麵的是火,海裡是殘骸,燒斷成灰的殘骸。
“那前麵的也是畫。”再翻到前麵已經能看懂圖案,是那兩個老家夥的猙獰麵目,一條條皺紋線一般在圓圈裡爬行。
“望翎界有翅膀的大多是光係,正經說,是借天力,在世間黑暗之時引領眾人尋到生路,與另兩係相輔,水火供人以生,光明之時在出路上行至更遠。祖父竟繪畫介紹,重傷還有閒工夫做這些。”
桓子愈嘴角勾了勾,手指彈開看下一張,“界主險勝!乘機反擊祈海域,平壤疆出了內亂,無力相助。在域主商討戰事時,被四士之首刺殺,祈海域擁護新主,也就是司某。同時平壤疆一人新起,平內亂,眾民逼迫疆主讓位,背後大力扶持的……是鐘長。”
“自己不能當就暗中控製,真是……”桓子愈要說,突然止了話音,沒想到鐘知林接上,“狡猾。”
好狡猾又多謀的老頭。
桓子愈挑眉點頭,“疆主不願參與,願民眾安寧,隻是暗中相助幾次望翎界,守境結界捍了一層又一層。剩兩主爭地,相鬥幾年,最終是疆主出來勸和,才得以停戰,表麵和氣得很,實際上心裡都留有一道痕,就怕哪天破了血淌出來。”
“如今四士雖然沒了兩個,但他們的修為高度擺在那試石上,多少年無人超過,祈海域一個都沒有,若要再打,可不容易。”紙上字跡模糊,已經潰爛,難以再看出什麼。桓子愈將它們收好放進衣服裡,“知林,我去華念那了。”
“好。”
桓子愈去找華念,能光明正大地走進去。鐘知林送他,剛出門就見紊淅追著景自,將他往大門處趕,景自也不傻,臨到門口突然一轉彎,跑去彆處,這麼大地方讓他們跑遍了。
“你那個……沂顯?怎麼不見他人?”桓子愈四處看了看。
鐘知林想起他又換了白衣,隱約白影偶爾在身後出現,“他在暗中保護我。”
“那好吧,”說著跑去抱住變成小鳥的紊淅,狠狠摸了摸他的羽毛,“哎呀這羽毛真好看。隻是比我的差一點。”
言畢就飛去彆處。
紊淅仍在玩,鐘知林返回,隻見桌子下露出一角,他盯著看了一會才走上前,蹲下拿起,竟是半頁紙,不知何時掉在地上,上麵字斷了一行,餘下的還能看一些。鐘知林不自覺地攥緊了紙,紙禁不住就被破了個洞。
“……為鐘家附屬,一族一生行善無數,行醫救人,世間最良善之人……不從,隻留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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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些拆了融個新的。”霽指著地下神器看著祁生。
“什麼?”
“全拆了融成一個新的。”
“不行。”
祁生直接拒絕他,神器卻沒收回來,“你要融成什麼?”
“不知道。反正融了有好東西。啟教我的。”霽拿了其中一個,雙眼看著祁生,盼他答應。
祁生猶豫,不知最後能融出個什麼,若以後還有用處……
“不行。”
此話一出,霽頓時蔫了,丟了神器坐下。聽見祁生問他:“你衣服裡有什麼?”他捂住衣服後退,“淵送我的。”
他這樣說,祁生就轉過頭去,霽盯他一會,坐他旁邊,“神死的越慘爆出的法力越多,爆得越多死的也就越痛苦,目前還沒有能製止的吧?”
祁生點頭,“你知道怎麼造?”
霽一笑,“我當然不知道!所以想融。”
“鐘知林以後不知還要做什麼,神器,要留給他。”“這不是鐘暮時送你的嗎?”
“這些於我沒用。”
“就讓我拆一個。”霽伸手在他麵前比了個一,隨後晃晃,祁生一把打掉,沒回應他。
霽貼近了,低聲道:“這塔在吃法力,想了不少法子折磨神,不知道用來做什麼。就算不吃你的,也有些阻礙,用澗時盤的時候可不就慢得很?我曾見過,入輪回,與弟弟不是同一類的那種,生就在下麵,從生到死,一直折磨六十多年。他沒有記憶,不知道自己身份,凡人之身從頭灌入法力,每天生不如死,最後一口氣抽出,護他不死,再抽。”
“還有在塔的第二層,笑難踱,無限回望此生至辱與此生至榮,深深刻入腦中,將人迷幻致瘋,自願獻身給塔,釘在地裡,身死,又治愈,再死……”
“第三層,木易琢,由塔控製,造無儘殺戮,力竭又如何?生人死人,血滿天地。親人仇人,全斬於刀下。四肢化為朽木,再與眾屍為伍,以待下一個人前來,侍奉。”
“第四層,崖盅生,我曾與你說過,那裡和凡間無異,一派祥和,是人間仙境,最容易闖過,隻需度過一百年光陰,尋到鏡子,就能逃出去。我隻見一人幸運抽到,擊破了鏡子,被黑氣亂刺吸食了法力,拖下塔去。”
“第五層……”
“拆!”
祁生猛然轉頭怒視他,霽把話憋了回去,道謝謝祁生,跑到神器麵前挑拆哪個好。
祁生看他身影,問了之前沒問的,“塔,怎麼推倒?”
“不能推。”
“為什麼?你都說他吃法力,折磨眾神。”祁生起身拽住霽,他變了個人一樣猛一揮手,祁生居然倒在長椅上,一朵花一樣倒了。
霽看著他愣了愣,道:“我就說一直坐著不好,你都不聽我的起來動一動。”然後扶他坐正,祁生拍了他一掌,輕飄飄好似跟他玩鬨,他也這樣認為,拽著他的手多打自己幾下,“我不是故意推你。”
祁生收回手轉頭,眉頭擰著還在生氣,再問他:“你是不是知道塔怎麼推倒?”
“不知道!”霽聲音嘹亮朝他喊了一句,又惹得他一眼刀,笑了一聲去挑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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