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彆樣紅。
任外麵冬雪紛飛寒風肆虐也侵擾不了這裡半分安寧平和。
新茶沁茗香,弦音凝清韻。棋弈墨雲色,道爭勢欲分。
涼亭連廊中,蝶行雲流水如藝術表演般衝泡茶茗,手腕翻飛中蓋碗聚香。
曈撫動瑤琴,琴聲錚錚如江河奔流波濤洶湧,蒼的和鳴簫聲含蓄沉沉似黑雲翻墨遮山壓城。
棋盤之上落子無悔,黑棋一路勢如猛虎占據優勢,但那白子也未顯頹靡反而像是在積蓄力量等待反擊。
下棋的二人正是審判者和守望者,他們自誕生以來便是對立又共存的關係,二者以明為姓。
對弈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琴音簫聲也變得和緩,意境之中奔流的長河行至到了一段平穩的河道,波瀾的大海停下疾風驟雨海麵悠悠起伏。
審判者晞平靜地又落一墨翠黑棋,取走被圍的白子。
守望者月看著棋盤中的局勢,指尖的白玉棋子未落下反而收回握於掌心,她抬頭說道:“今日就到這吧。”
明晞點頭應允,“好。”
他將手中黑子歸入紫檀棋罐,然後端起身旁的茶盞,茶香馥鬱,微抿入口留甘。
月看著對麵的亦敵亦友,男人性情冷漠的連茶香熱氣都不能使人軟化半分。
她撥動盞蓋道:“這個世界的文明輝煌燦爛,尤其是東方古國,文化的璀璨讓人不由驚歎。”
明晞神色未變依然那麼無動於衷,就連說出的話都冰冷地和外界的嚴寒可以一拚。
“沒有區彆。”
月了解他的意思,他們見過的獨特文明不知凡幾,有如明珠般的海洋歌者,也有和諧的自然眷屬,還有龐大的星際聯盟和奇幻的神靈統治。
但無論怎樣的絢爛奪目在被消亡之後都不會留下一點點存在的痕跡。
那麼這個世界呢?
明晞放下茶盞起身準備離去,“先行告辭。”
月起身送了一步,“再會。”
蝶等到明晞離開後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靈主,冬季至寒明明可以引動冰河降臨,可審判者大人為什麼沒這麼做?”
蝶是真的沒想明白,審判者為什麼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月望向遠方,碧水蓮池的儘頭是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因為祂舍不得。”
“祂?”蝶不解,這個祂絕對不是指審判者,那是誰呢?
曈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帶著敬意的口吻道:“難道是那個存在嗎?”
“嗯。”月點頭認證了她的話。
蝶瞬間明白了祂指的是誰,不再言語。
蒼看著打啞謎的幾人並不參與,他從來都是靈主告訴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人,聽從命令便好。
“靈主,接下來輪到我們出手了,該如何做?”蒼問道。
守望者看向遠方道:“我要先去見一個人,你們等我吩咐就好。”
“是靈主。”三人低頭一禮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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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野獸進村襲擊已經過去一周,村裡分了一些肉和狼皮,剩下的都交給唐風讓他幫忙換取有用的物資。
村子裡這些天陷入了沉默低迷,就連損失少的人家看著分到家中的上百斤肉都不敢傳出笑聲,唯恐傷了村中有傷亡人家的心。
薑瑤近來感覺身體不錯,逐漸好轉恢複到末世之前,晚上和湯圓玩了一會兒後早早上床休息了。
半夢不醒時分,薑瑤聽到一道悠遠空靈的女聲。
“你希望這個世界未來是什麼樣子?”
薑瑤暗道,我希望,我希望世界回到末日之前,可這是我希望就可以的嗎?
她回憶起末世前的日子,她想要如此回答,可冥冥之中告訴她這不是對方想要的答案。
“你還沒看到過如今世界的變化吧。”
是的,她沒看到過,自從末世開始她就再沒出去過,她所知道的一切都來自彆人的講述。
耳聽終不如眼見的真實。
薑瑤的眼前突然出現了好多景象,雪山崩塌冰川化作洪流滾滾作響,海水伴著台風傾覆而來淹沒大片土地,房倒屋塌高樓在水下被苔草覆蓋。
叢林大火熊熊燃燒焚紅了半方天空,飛鳥儘絕動物於火中哀嚎消聞。地震和火山齊齊爆發島嶼之國瞬間零落成泥,海麵之下濃漿所過之處萬物滅亡不複存在。
這還隻是遠景,拉近距離那斷壁殘垣屍橫遍野直入眼簾,人性的扭曲自私的選擇,殺戮、背叛、利用、傷害……
薑瑤不禁想後退一步,可那種種的慘絕人寰如影隨形讓人冷汗涔涔。
她雙手於胸口處緊握著閉目不語,隨著幾次深深地呼吸,氣息開始變得和緩。
睜開雙眼,她好像看到了萬裡星河,無際的黑暗運轉的宇宙,還有……還有那抹熟悉的蔚藍是如此的純淨美好。
薑瑤仿佛見證了這個世界的曆程,第一滴雨落下,第一朵花綻放,第一隻鳥飛起,第一頭獸奔跑。
自由在傳唱,文明在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