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新聞官終於說出那句：“本次賽後發布會到此結束，感謝大家的參與！”
容玖昭整個人瞬間變得神采奕奕，他那一秒精神起來的模樣讓馬爾蒂尼又好氣又好笑。
“就這麼討厭媒體？”馬爾蒂尼有些不解，不是說年輕人更容易被媒體的讚美所虜獲嗎？
“他們誇得不好聽？”馬爾蒂尼試探問。
來之前他還擔心小隊友會不會被那些媒體的甜言蜜語給哄騙了，瞧瞧那些人怎麼吹的——
《打破歐冠曆史帽子戲法最年輕球員紀錄。》
《第6位歐冠史上首秀即戴帽的球員。》
《亞洲第一位歐冠帽子戲法的製造者。》
這誰能不驕傲？連他聽了都驕傲死了好嘛！
瞧瞧，破了這麼多記錄的小甜菜就是他們AC米蘭的，是他們家的，爽死了！
“好聽。”容玖昭神色平靜。
馬爾蒂尼笑著把人拉過來，長臂一圈，帶著他一邊走，一邊不忘取笑：“你臉上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
容玖昭被人攬在懷裡帶著走，抬起一張無辜的小臉望過去：“你猜，下場我要是表現不好，他們會怎麼做？”
馬爾蒂尼了然一笑，大手揉著容玖昭的頭發，略一使力，容玖昭抬起的頭又落下去。
容玖昭笑著甩甩頭，視線投向正前方，他們沒再說話，兩人心知肚明。
那群家夥會怎麼做？
用腳底板想也知道。
這些媒體最擅長的就是誇獎與批評，當他們想要誇你的時候，讚美的詞都不帶重複的，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找不著北。
彆說年輕小球員了，就是隊裡的大哥，也喜歡在拿下MVP後過來聽聽媒體的花式吹人。
那種仿佛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你身上，你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是百年難得一見，舉世矚目的天才。
這種感覺實在過於讓人著迷。
多少人被這種盛讚迷了眼，虛榮心在這些‘盛讚’中被大大的滿足，難免會催生出一些不該有的情緒，覺得自己就是無所不能，就是最厲害的那個，已經征服了全世界。
然而實際上呢，一旦你發揮不好，犯了錯，罵你最狠的也是那些曾經誇你最多的。
曾經他們能把你捧得有多高，讓你有多風光。
摔下來就能把你貶得有多低，讓你有多狼狽。
這種一上一下，一天一地的落差太容易擊垮一個人。
好在無需他多言，他的小隊友已經明了。
“啊！”容玖昭在臨近更衣室的時候突然停住。
“恩？”
“我忘了找工作人員要球！”容玖昭仰頭眼巴巴望向隊長。
馬爾蒂尼果然一如既往可靠，先是一通安撫：“沒事，這是咱們自己的場子，少不了你的。”
隨即利落地帶人直奔向工作人員的方向，“走，我跟你一起，保準給你要回來！”
——並沒有。
“卡卡已經拿走了。”工作人員如是說。
馬爾蒂尼與容玖昭麵麵相覷，良久，馬隊故作鎮定開口：“應該是裡卡多怕你忘了，先幫你拿回去。”
“我們回去找裡卡多就好，彆擔心。”馬爾蒂尼安撫地拍拍他肩膀。
容玖昭張了張口，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最後也隻是簡短回了個“嗯”。
雖然，他有種不太好預感就是了。
“裡卡多呢？”馬爾蒂尼一把抓住光著膀子，吃得正香從他麵前路過的內斯塔問道。
他一回更衣室就開始找人，卻怎麼也沒找到卡卡。
內斯塔嘴裡塞著零食，聲音含糊：“走了。”
“走了？？？”馬爾蒂尼不由得抬高聲音重複了一遍。
“怎麼了，你找他有事？他說今天有點累，所以提前回去了。”安布羅西尼走過來，有些疑惑地看著馬爾蒂尼臉上露出的那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馬爾蒂尼：“.......”
這要他怎麼說？
好在容玖昭主動上前解圍：“我，安隊，是我找卡卡有事，不是保羅。”
隨後又衝著馬爾蒂尼乖巧一笑，“沒關係，保羅，我給卡卡打個電話就好。”
馬爾蒂尼舒了一口氣，“好，你彆擔心，球在裡卡多那邊肯定不會有事的。”
容玖昭：“.......”
就是在這家夥手裡他才擔心。
他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拿出手機給卡卡撥了個電話。
“嘟...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容玖昭：“......”
好家夥，他現在已經確定以及肯定了，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嘖，再來！
“嘟...嘟...”
“對不起...”
“嘟...嘟...”
......
接到容玖昭第一通電話的時候，卡卡就已經靠邊將車子停了下來，但他沒接，咳，他在賭容玖昭會不會繼續打。
如果不會，那就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指不定他根本沒想起來去要球呢？
然後他就收到一通接一通，容玖昭鍥而不舍撥過來的電話，卡卡看著自己的手機，覺得那簡直就是燙手山芋，直想扔出去！
他望著副駕上的皮球眼裡滿是不舍，嗚嗚嗚，球球，我可能保不住你了。
容玖昭第七個電話打進來的時候，卡卡咬牙接了。
“.......”
“.......”
一陣沉默之後，還是容玖昭開了口：
“你...”在哪？
“你答應我了的！”卡卡急忙打斷他。
容玖昭：“？？？”
卡卡哀怨：“你忘了？我給你的禮物你也忘了？”
容玖昭被這一提醒，立刻想起來，卡卡前幾天送他‘巴西特產’時的畫麵。
——‘喜歡嗎？’
——‘恩！’
——‘那，下次我找你要球，你不許給彆人了！’
容玖昭：“......我也沒說要給彆人。”
你至於揣著球招呼不打一聲撒腿就跑？
卡卡一喜：“那，這個就是我的了？”
容玖昭簡直要被氣笑，沒好氣地開口懟過去：“可以，記得拿你世界杯的進球來換。”
“沒問題！”
“嘖，不嫌虧啊？”
“怎麼會？你...”不是也可以跟我換。
哦不對。
卡卡想到什麼，切出通話界麵，手速極快地在瀏覽器一搜。
華國隊預選賽慘遭淘汰。
阿這...
“你想要我就給你。”卡卡咽下未說出口的話，最終換成這句。
容玖昭哼笑一聲，“你在哪？”
“剛出來。”
“哦？”
這個意味不明的‘哦’一出來，卡卡腦中警鈴大響，抓了抓腦袋，試圖補救：
“那個，你要回去了嗎？我送你啊。”
“不是已經走了嗎？”
“沒事兒，我可以回來接你。”
嘖，這家夥，容玖昭哼笑：“那你來。”
“好。”
.......
容玖昭一開車門，一眼就看到那個皮球圓滾滾的身子俏生生地立在副駕駛位上。
許是他視線停駐地太久，卡卡猶豫了下，還是硬著頭皮把球抱走，頂著容玖昭意味深長的視線，一臉若無其事地將球放到自己這邊藏好。
然後鎮定地望回去，無辜道：“你不上來嗎？”
輕哼一聲，容玖昭倒也沒再揪住這事不放，彎腰上了車。
卡卡開車一直都很穩，車子勻速駛向容家，兩人沒在說話，隻有舒緩的音樂流淌在這片狹小的空間。
容玖昭伸手將車窗摁開，清涼的夜風撲麵而來。
“怎麼？”卡卡抽空問，末了皺著鼻子在空中四處嗅了嗅。
‘噗’，容玖昭被他的反應逗樂了，捂著肚子笑了半天，才清清嗓子，含笑道：
“咳，沒什麼，我就是想吹吹夜風。”
眨眨眼，卡卡立刻把自己這一側的車窗也降了下來，夜風溫柔地拂過他的頭發，麵頰。
“唔，好舒服。”
“嗯哼~”
容玖昭將胳膊半搭在打開的車窗上，腦袋枕在胳膊上，眯著眼享受著來自大自然的涼風。
是與空調不一樣的感覺。
“比空調風吹著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