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瀞醒來的時候恍惚了一陣,打量了自己所在的處所後,認出這裡是商玨的寢殿,然後又見到自己被包紮的傷口,還有頸部隱約的刺痛,才喚起了這幾日的記憶。
他記得在他入宮後,似乎見到了陛下。
陛下呢?
坐起身將外衣披上,餘瀞想著要走出殿外去問問外頭的宮人們,甫出寢殿,便見到了坐在外間與於寬德談事的商玨。
"太後聽到後,當場暈了過去......."
於寬德壓低了聲量,將剛剛從金華宮傳來的消息,報告給商玨。
"哼。"
僅有一聲冷哼,商玨心想母後這是傷心了啊!
這才剛剛開始她就反應如此,這怎麼行呢?
"還有就是....."
商玨聽到腳步聲,抬手打斷於寬德後麵要說的話,回頭見到撥開珠簾,跛著腳緩緩從他寢殿內走出的餘瀞,忙不迭停地站起身走向他。
"你醒了怎麼不叫朕?"
商玨直接一把將他抱起,不讓他受傷的腳沾地。
"臣沒見到您,以為您不在殿內。"
餘瀞隔了數日才見到商玨,身子仍虛弱,但見著商玨,他這幾日不安的心便踏實了。
"去拿張厚一點的毯子來。"
餘瀞身上隻披著一件外衣,雖然室內點了熏爐就是隻穿中衣也足夠暖和,但也許是因為他身上有傷,又剛醒轉,所以商玨拉著他手,覺得他的手有些涼。
一接到吩咐,於寬德便立刻取來了毯子雙手奉給商玨。商玨接過後,馬上將毯子蓋在餘瀞的肩頭上,由上到下將他裹住,覆的嚴實。
雖不覺得冷,但餘瀞見商玨這樣擔心,也就順著他安他的心。
"你有沒有覺得那兒不適?手呢?手疼嗎?"商玨不敢用力,連拉著他手都小心翼翼,怕扯痛了他。
"不疼,陛下不用擔心。"他這都是皮肉傷,看著嚴重而已。
"大人有所不知,您這幾日杳無音訊,陛下擔心的寢食不安,看到您終於回來,身上卻多了這麼多道傷,陛下那不知有多心疼。"
方若庸診完脈離開後,於寬德就沒見商玨離開餘瀞身邊一步,粒米也未進,隻是靜靜地陪在餘瀞身旁,看著他睡,等著他醒。
還是剛剛金華宮的人傳來消息,商玨怕談話聲吵醒他,才移駕至外間。
"說這些作甚?"商玨示意於寬德莫再多言,說得太多又會讓餘瀞傷心。"你去讓人煮點白粥,準備些葷素小菜,仔細點,不要混了發作之物。還有,戌時要喝的湯藥熬好了就送進來。"
"奴才遵命。"
待於寬德退出殿外去吩咐備膳後,商玨與餘瀞兩人都沉默了許久,最後商玨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將餘瀞擁入自己懷裡,臉頰貼在他的額際輕輕摩娑。
"阿瀞,你說朕要拿你如何是好?你自作主張跟著敵人走,能活著回來隻能說你福厚命大。"
商玨知道餘瀞是為了他才自願被帶走,但這一步棋行的過於凶險,萬一出了什麼岔子,他要怎麼辦?
"是臣思慮不周,讓陛下擔心了。"
餘瀞靠在商玨身上汲取著他的氣息,這才發現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加想念他。
"你究竟是被帶去了何處?又是誰傷了你?"
那些傷了他的人,商玨一定要將他們一個個都碎屍萬段。
"沒有人傷害臣,這些傷,都是臣自己弄的。"
"什麼?"
商玨抬起頭,將餘瀞轉向自己注視著他的眼,確認他的眼神發現這並非謊言,於是驚訝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陛下知道九黎族嗎?"餘瀞問。
"知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商玨輕輕撫著餘瀞的臉問。
『九黎亂德,民神雜糅,不可方物』九黎族在九州大地上存續已久,年代早不可考,九大部落避世而居,隱在山林之中,常人要尋定是遍尋不得。
大齊開國之初,戰火曾波及九黎族的避世之地,當時先祖救了九黎首領一脈,九黎部落亦傾儘全族力量幫扶大齊先祖開疆辟土,功成之後,九黎首領遵從祖訓不得入世,於是大齊先祖允諾他,凡在大齊國土之中,九黎部落或顯或隱皆來去自如,不賦稅,不受大齊國法束縛,男耕女織,自給自足,而九黎首領也奉上部落信物,且立有重誓,凡持九黎信物之人,九黎族九大部落八十一支脈皆聽其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而如今,九黎族的信物,就在商玨的手上。
"臣這些天就是在九黎部落中為他們解蠱。"餘瀞說道。
"他們想要擄走你,你還幫他們解蠱?"商玨隻要想到此處便怒氣橫生。
"陛下怎麼又生氣了?彆生氣,他們雖然想擄走臣,卻沒有半分想傷臣的意思。"
餘瀞那天自願跟著鄒漪回他們部落為族民診治,在某個程度上,他已經受到了相當好的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