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點害羞吧，畢竟是小妹妹嘛。”

“哦對，那還挺可愛的。”

餘檀跑回教室，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著氣，腦子裡想著剛剛林瑾煙回頭的模樣。

“我說餘檀，你看到人家你還跑，人家又不嚇人。”

“我害羞行了吧，真是。”

隨著上課鈴聲，教室外打鬨的同學一窩蜂地擁回教室。餘檀趕緊收回神，拿出一堆雜亂無章的資料開始奮筆疾書。

黑筆在米黃色的試卷上飛速移動，林瑾煙漸漸從餘檀的思緒中離開。

“數學寫了，物理寫了，化學寫了……嘖，語文還沒寫，困死我了。”餘檀捏著筆，望著寫滿作業的黑板小聲碎碎念道。

“沒辦法，初三是這樣的。”餘檀又自言自語著。

餘檀在抽屜裡摸索著，摸出了一本素描本。餘檀媽媽從餘檀剛上幼兒園的時候就有意培養餘檀學畫畫。在這十一二年間，餘檀雖說並不算是多喜歡畫畫，但是畫畫也成了她在高壓環境下最好的解壓方式。

素描本的款式很簡單，白色的封皮左下角用淺紫色的彩筆草草地寫著“餘檀”兩個字 。

餘檀翻開素描本，裡麵是她從初三開學以來所有的畫，有上課摸魚時畫的老師，有晚自習時畫的同學偷吃零食，當然還有餘檀無休止的碎碎念：困了。好餓。還有多久才中考。

餘檀拿出鉛筆，在紙上隨意塗畫，畫出來的，是一隻眼尾上挑，略顯疏離的眼睛。餘檀隻覺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隻記得是今天看到過的人。驟然間，食堂的場景閃過餘檀的腦海，餘檀手輕輕抖了一下，在畫麵的下方寫下：

喜歡食堂值周的學姐。

與餘檀所在的教學樓連體的，是林瑾煙所在的一教樓。說來也奇怪，兩人之前離得這麼近，卻一次都沒有遇上過。

林瑾煙身子坐得筆直，與一旁倒在桌上打瞌睡的同桌截然不同。林瑾煙戴著黑框眼鏡，時不時抬起頭來看看被塞滿了板書的黑板。

林瑾煙餘光瞥到同桌睡得正香，正準備用左手戳同桌的手臂，卻又收回了手，望著同桌閉著的眼睛，流露出同情的眼神，輕聲說：不知道高三還會多累。

講台上的老師停下了手中的粉筆，拍了拍手說道：“同學們，咱休息會再繼續講。”林瑾煙聽了，深呼吸了一口，便出了教室。

林瑾煙靠著走廊的儲物櫃，一口一口地喝著剛衝好的咖啡，儘管苦澀，也咽了下去。

林瑾煙望著走廊通向的另一棟教學樓發呆，歡聲笑語傳入林瑾煙耳中。林瑾煙盯著麵前來來往往的背影，腦海中浮現出在食堂落荒而逃的那個小小的身影。

如同魔法一樣，有一個身影在麵前漸漸與腦海中的那個身影重合，那個身影像是折返跑一樣在安全門兩邊跑來跑去，直到上課鈴打響。

應該，是那個小妹妹吧。

多跑會吧，就當鍛煉身體。

林瑾煙心想。

餘檀趕在上課鈴結束的最後一拍，滑進了自己的座位，趴在桌子上，無神地望著窗外的夜幕。

還有不到一年就要中考了，還有不到一年就要高考了，還能看見她幾次呢？

餘檀緩緩起身，拿起筆繼續寫今天的語文作業。

黑筆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之間勾畫、圈點，在一行行答題區間內寫下答案。窗外漸漸暗下來，走廊裡奔跑呼喊的聲音漸漸傳入教室，下課鈴響了。

餘檀趕在最後一刻寫完了語文的模擬卷，起身交作業時突然被一個書包撞倒，等餘檀回過神來時，那個書包和它的主人已經跑出了教室外。

“什麼人啊，一句道歉都沒有，真是搞笑。”餘檀煩躁地說道，“還好明天就放假了，都快累死了。”

“拜拜，明天見！”餘檀和朋友互相道彆之後就一個人走出了教室。在校門刷卡出門後，餘檀放慢了原本飛快的腳步。

餘檀獨自走在昏暗的路燈下，旁邊是塞滿汽車的公路，耳邊總是傳來鳴笛聲。校門口的路坑坑窪窪的，稍不注意就會崴腳，餘檀隻得不再去關心旁事，隻盯著腳下的路。

餘檀走進小區，小區裡麵全都是同校生，由於緊挨著學校，這裡便成為了大多數家長陪讀的選擇。餘檀是初三開學才決定同意母親來陪讀的，雖說被父母管著不如住在學校自由，但是舒適度和時間支配上還是好了很多。

餘檀從校服兜裡掏出鑰匙，打開門鎖，陳舊的鐵門發出鏽蝕金屬摩擦的難聽的聲音，餘檀皺了皺眉，在走進家門後便趕緊關上了門，終於安靜了。

餘檀媽媽聽見動靜，從陽台上走進屋子，走到餘檀身邊，接下餘檀的書包放在沙發上，柔聲說道：“幺幺，餓不餓，我買了蛋撻和奶茶，給你放桌上了，想吃水果也行，自己從冰箱裡拿就行，都是切好的，媽媽晾完衣服就先睡了，早點睡覺哈。”說完便又拿起晾衣杆去了陽台。

“嗯好，我先去洗澡了。”餘檀一邊說一邊向臥室走去。

下完澡後，餘檀發現母親已經睡下。於是餘檀便輕輕拿起書包，輕手輕腳地走回臥室。

餘檀打開台燈，從書包裡拿出筆袋，抽出黑筆，在日記本上寫下一天的事。

“今天食堂好多人，所以吃了麵包，沒吃飽，難過。”

“遇到一個好漂亮的學姐，想去認識一下。”

······

餘檀寫完日記後，便打開蛋撻包裝盒，插上奶茶吸管，點開平板上的視頻軟件，繼續看昨天晚上沒看完的電影。

半夜十一點，餘檀關掉燈，清理掉桌上的垃圾後，爬上床，一頭埋進枕頭裡，翻了翻身後，睡著了。

在距離餘檀十多米遠的另一棟樓，剛回家洗漱完的林瑾煙，坐在書桌前看著和餘檀一樣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