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豪扯出了最燦爛和藹的笑容:“我找阿七```宮阿七。”
“阿七?”班上人一乾人全搖搖頭。
“和陸嬌一塊的。”夏家豪再補充。終於有人‘哦了’一聲。
“那個今天來的那個傻瓜啊。什麼都不懂。連最簡單的洋文都不知道是什麼。跟陸嬌一起走了,還有二節課的時候走的。我們也不知道她倆去了哪裡。”
夏家豪不免生氣。阿七這丫頭膽子大了,入學頭一天竟然逃課得無影無蹤。他說好過來接她的。如今她與阿嬌去了哪裡呢?他恨她心裡沒個底便與陸嬌這丫頭一起去瘋了。憂這個兵荒馬亂的,而她又長得有點姿色,越想越亂,便轉回來開了車,飛奔似的走了。
陸雅在校長室品著茶。聽見聲音,明白夏家豪開車走了。他將自己的話置若罔聞。盈盈清亮的茶水映著她的眼睛,似乎噴著怒火。
良久,她才幽幽放下杯子,狀是無心的問:“薛校長,今天來得那個女學生怎麼樣?”
薛校長亦是磨練出來,懂得察言觀色的。當即便道:“才來第一天,訥訥的倒也瞧不出什麼。隻是有好多先生過來反映了,說該學生十之八九的知識是不懂的。”
“阿七出身窮苦,以前也沒入過學。跟不上課是正常的。這個還要托校長好好關照才是。畢竟是夏府的乾女兒。總要多寫點才能對得起我姑姑。多教導教導對好自己也是有好處的。”陸雅道:“看來家豪並沒有接到他乾妹妹啊。”
“聽說還有兩節課的時候,三小姐就將這個女學生拖走了。可以是聽戲去了罷。三小姐最近迷上了個戲子叫卓越。多多是逃課的。”
阿七確實陪著陸嬌。陸嬌仍在卓越的屋子裡不肯離去,她沒有一點受到打擊的神色,反而怡然自得。一邊跟著外麵抑揚頓挫的唱聲打拍子,時不時跟著哼上兩句。她倆已經在這裡等了兩個時辰了,估計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
“陸嬌,聽完這段,該換彆人演了。我們便回去罷。”
陸嬌雙眼盈盈發亮。“快完了?啊,聽卓越的戲時間果然快,逝者如斯啊。這麼說卓越快回來了,我還有東西送給他呢。”
她展開一個鈴鐺,上麵畫了個大大的笑臉。“卓越在戲裡總是演不快樂的角色。我希望他看著這個,能夠開心一點。還有啊,風一吹這個鈴鐺就會響,一響他就會想到我。”
然而直至終場,卓越也沒有踏入這個房間。
陸嬌仍執拗的等,阿七隻能作賠。
夏府與陸府兩家卻像是炸開了鍋。陸嬌一直是陸興懷的心肝寶凡,這一失蹤,陸興懷便比丟了兒子更著急,陸家全家都出動了去找尋三小姐。終於夏太太也知道了,頓時猜到了其中根由,定是陸嬌把阿七拐了去。而拐的時間不偏不倚,今天恰巧有兩場卓越的戲。隻恨夏家豪由她一向教導的條理分明,如今卻失了神,慌亂得不成樣子。可見自己的兒子算是陷進去了,隻是他自己不清楚而已。
夏太太伸手撥了個電話。
陸嬌伏在桌上睡過去。她這樣心無城府,也許是因為身為陸總長的千金,根本不需要害怕。即使在陌生地方都能如此安心入眠。膽大而天真,心裡是羨慕她的。從旁邊扯了件戲服披在陸嬌身上。才一抬頭,便愣住了。
那樣清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人略發的瘦了,皮膚也亦蒼白,隻是一雙眼睛仍然漆黑如墨,望著如同深潭一樣。他不是被關了禁閉的麼?怎麼來了?四間的空氣如氤氳,縹渺得不知身處何地。她的聲音亦如同不真實般:“陸唯,你怎麼來了。”
陸唯亦看著眼前的女子。眸子似煙似霧,衣著單薄,愈發顯得清秀婉轉,一如當年賢秋的模樣,不由得失了神,開了口低低的問:“你冷麼?”
他亦明白阿七對自己的愛意的。那樣如小鹿般的眼神,無數次的讓他印象深刻。第一次在花壇邊,她抬起頭來看向自己時眼神的訝意與嬌羞。明明是兩個寂寞的人,卻無法相互取暖。自己已經無法再愛上一個人,也不敢愛了。
他脫了外套給她披上。阿七微微的偏過頭去,臉頰的酡紅出賣了她此刻慌張的心情。手腕上的鐲子還在盈盈發亮,看得他又是一悸。
一個擁抱吧。告訴她,他並不是無情的人。也曾被她感動的。隻是,不想害她,僅此而已。
阿七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溫暖的宛若是幻覺。陸唯擁著她,那好聞的淡淡青草香悠悠傳來,她等著陸唯開口。
陸嬌此時卻醒轉過來。看著眼前擁抱的兩人,又看了看站在門外的一群人。饒是膽大也嚇到了,訥訥的開口:“爹地,大娘,媽咪,姑姑,表哥......”
門外站了黑壓壓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