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林朝朝晨起梳妝時子薑發覺她脖子上的紅痕,不禁驚問道:“小姐你的脖子……”
還有一些起床困的林朝朝瞬間清醒,菱花鏡裡姑娘的玉頸上三四朵粉紅,另有一處小小的疤痕,周圍的紅血絲還未完全消去。
她想起昨夜的親吻,耳後泛紅的同時卻又強行鎮定了聲音,“想是昨晚在院子裡站久了被飛蟲咬的,你替我施些胭脂遮一遮就好了。”
飛蟲咬的不是會起腫嗎?子薑心裡疑惑,這不像是蟲子,倒像是人……想到昨夜院子裡那枝掛滿了橘子的樹枝,子薑唇邊的笑意遍怎麼也止不住。
“看來這無雙城的蟲子也跟這無雙城的城主一樣,喜歡小姐的花容月貌。小姐也是,不懂事的蟲子也忒慣著他了。”
“子薑!”這畫裡話外的意思林朝朝怎麼能體會不到,她惱羞成怒作勢要打她,被她靈活避開。
“小姐打我做什麼?又不是我咬的小姐。”子薑姑娘調笑道:“還是快些上妝吧,待會飛蟲可又來了。”
說不過,林朝朝隻能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兀自紅了一張臉。
梳妝整衣,梧枝色的衣裙印著青荷,朝雲髻上彆了一朵絹花青蝶,隨步履而微微振翅。
“怎麼少了四朵珠花?”子薑在妝匣裡翻了一會兒,笑道:“難道是被昨夜的飛蟲叼走了?”
林朝朝幽怨地嗔她一眼,“丟了。”
至於怎麼丟的,不想細說。
“可惜了,那珠花還是小姐親手做的。”子薑另找了幾朵珠花給她戴上。
弄妝梳洗畢,林朝朝去正堂拜彆宋燕回。
“宋先生。”正堂上坐著宋燕回,他身後站著一身黃衣的無雙。林朝朝思索片刻後,又福了福身,道:
“無雙城主。”
身後無雙盯著她的眼神格外怪異,他抱拳道:“林小姐。”
忽略無雙的眼神,林朝朝清了清嗓子,開始說正事。
把無雙令推過去,她說:“尹姑姑托我將這東西交還先生。”
弟子將令牌交到宋燕回手中,他翻來覆去的摸了好幾遍。眼中情緒升騰,似不可置信,似痛心疾首,最終所有情緒壓抑沉降下去。
他摳緊手中令牌,指尖泛白,竟是有些顫抖的問道:“她,可有彆的話帶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尹姑姑說,祝先生得償所願,早登劍仙。”林朝朝見宋燕回的失態模樣,解氣的同時又不免悵然,當年一掌斷江,一劍斷水的佳話,終究是到了這一步。
長久的寂靜。
“如此,也好。”
上方宋燕回眼睛閉了又閉,最後才似歎息似隱忍地吐出幾個字,
“到底是無緣,我有負於她。”
你既知道無緣,便不該把東西留在人家手裡,白給人家留念想。
“宋先生,恕我直言,尹姑姑已做得足夠多,她對於這段情仁至義儘。是先生不夠果斷,白白讓她耗了多年青春 ”林朝朝想到這些年尹落霞的經曆忍不住為她鳴不平。
“其實先生早該把東西拿回去,你已經做過取舍,便不該給人留念想當。當日先生問劍之事朝朝亦有所耳聞。”
林朝朝揪了揪帕子,補上最後半句:“尹姑姑實在是,眼內無珠。”
最後幾個字落地,宋燕回和無雙師徒倆的眼神齊齊一變。她這話說的實在逾矩,擺明了後半句的意思是:
“她眼瞎了看上你。”
一聲長歎,宋燕回到底沒再說什麼,他神色黯淡,道:“我收到了。無雙,送送林小姐。”
“是。”
“朝朝告辭。”
出了正堂,林朝朝心裡還在想著尹落霞的事。無雙見她神色惘然,想到昨夜回房之後做的那個不怎麼乾淨的夢,心虛的緊。兩人便默默無言了好長一段路。
良久。
直到兩人走到了靜謐處。
秋風搖樹影斑駁,點點的光暈投落在林朝朝的臉上。
無雙見她隱於一片金輝中,更添幾分出塵飄渺。
“昨夜之事,是我唐突了你。姐姐,我……”
他難得猶豫了許久才開口,這話也拉回了林朝朝的神誌。
林朝朝抬頭看向明顯不知該說什麼的無雙,便想聽聽他如何說。
無雙浸在她的目光裡難得有些緊張。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不是故意的?可他是,說他沒有非分之想?可昨夜的夢他可太非分了,她哭的可真慘,我可真禽獸。無雙在心裡唾棄自己。
無雙在心裡想了很多。腦子裡甚至回味了一下昨晚做夢時的場景。
心事百轉千回,最後他對林朝朝說道:“我會在一年之內成為劍仙。姐姐,早一點嫁給我好嗎?”他從懷裡取出當初林朝朝給的那隻紅玉珠釵,輕輕摩挲幾下後插回她的發間。
“我對你的喜歡像野火一樣蔓延,無需四年,風一吹就燒了一整個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