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境千帆皆不是 何以致契闊?纏發……(2 / 2)

“小姐。”子薑抱著林朝朝坐在地上,點了她傷處的穴道止血,不敢去拔那隻細刃。

“蘇家主!”慕涼月見蘇暮雨不動分毫,根呆住了似的,一聲高呼,袖中紙蝶紛飛而出,卻被司空千落長槍掃得乾乾淨淨。

神智驟清,蘇暮雨身上突然暴發出恐怖的殺氣,他一下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傘,一步躍出,手猛得一旋傘柄,油紙傘瞬間就像一朵花兒一般地綻放開來,不知幾柄利刃飛射而出,直接覆蓋了整個院子。

唯獨,在林朝朝和子薑那處有一寸間隙,

離天大驚,目光驚訝萬分:“十八劍陣!”

蘇暮雨已經許久沒有用過他的成名絕技了,上次還是在南安城攔截雪月劍仙,如今卻在這一方小院裡再次現世。

“來得好!”離天的眼中隱有狂熱,都是殺手,他對蘇暮雨身上那駭人的殺氣還算能應付,但司空千落卻不行,她到底年齡太淺,很難不受影響。

於是利刃之下,離天被數柄逼退一步,猩紅手套劃下幾道口子,而司空千落卻僅被一柄就退了十幾步,銀月槍上多了十餘道豁口。

整個庭院,利刃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他沒有殺心。”

離天重新攔在了董太師麵前,甩了甩右手,沉聲道。

小院中的草木被儘數毀去,有一柄細刀紮入了院中心的一棵高冠月桂樹,此刻轟然倒塌,重重砸在了後麵的屋子上。

塵土與雪花齊飛。

有殺氣卻沒有殺心,倒像是在發泄著什麼。是以這院中所有人不曾被這種可怖殘忍的殺人劍術削成肉泥。

小院中寂靜一瞬,司空千落無暇顧及自己,忙上前察看林朝朝的傷情。她知道她怕冷,她雖為女子但內功屬陽,於是輕輕摁在她的丹田給她傳功,見她終於清醒了幾分又忙不迭搜出懷裡的蓬萊丹喂進她嘴裡。

“朝妹妹,有我在,沒事的。”司空千落見林朝朝的慘白臉色,還有身上各處的傷情,差點忍不住滾下淚來。

“林家丫頭。”董太師心中不妙,想上前卻被離天攔住。“老爺,貴客還沒走完。”慕涼月早在蘇暮雨用出十八劍陣時就悄悄逃離了,現在庭院之中桂葉亂飛,蘇暮雨正對著眾人,一動不動。

“蘇家主。”一直沉默著的子薑突然開口,語氣低沉,像在克製著什麼:“西南道往北的棧道已經在修整了,小姐說,此舉有利黎民。”

她輕輕搖頭,似乎有些不值,“小姐該是看錯了。”

這院無人知道她此言何意,除了蘇暮雨。

西南道向北,是慕涼城。

蘇暮雨的瞳孔一點一點聚焦,一點一點凝固在了癱在司空千落懷裡的林朝朝身上。

她最怕冷了,陰雨天時全身疼的厲害,如今這樣的冬天,她會受不住的。

木僵的心寸寸龜裂,蘇暮雨執傘,身上血汙半凝,和抱著林朝朝的司空千落等人形成強烈的對峙感。

沒有人敢上前,麵對明顯失控的執傘鬼,離天也不敢貿然出手。

蘇暮雨突然向前踏了半步,是想將人看得更清楚些,隻是他這一動,司空千落和離天再次繃緊了神經,連子薑都舉起了劍。

他停了,喉嚨輕輕顫動,一言不發。

這種場景太過熟悉。他們久彆重逢,竟有那麼多次他都站在了傷害她的立場上。

夜色如刀,他止步不前,是不敢。

她卻突然轉過頭望了他一眼,凝眸深處往事碎成萬千,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擊潰他本就淩亂的防線。

於是,傘柄中的第十八劍被抽了出來,他握劍,騰躍而起,劍氣如潮,殺氣內斂,向林朝朝衝去。

極至磅礴的一劍,如夏天凶猛的暴雨,狂暴又急密。

浮生一卷,風聲洪流,月如滿盤,清光破夜。

蘇暮雨劍招不斷落下,司空千落等人傾刻間就被逼退了,但她不曾不受傷,反倒是離天護著身後的董太師,滿身血痕。

突然,她感到懷中一空,抬眸望去卻發現林朝朝已被蘇暮雨攬在了懷中,她想提槍去奪,卻被蘇暮雨的劍勢逼在原地,動彈不得。

待劍勢停止,蘇暮雨已帶著林朝朝消失在了天邊。

她想去追,卻沒有半點方向。

司空千落隻能放下長槍,將求助的眼神望向董太師:“我妹妹她怎麼辦?這暗河膽子太大,不止是郡主,連太師也敢暗殺,現在她被帶走定然凶多吉少。”

“不行,我要傳信回雪月城告訴爹爹 。”

執傘鬼這種傳說級彆的殺手他們應付不來,拖久了林朝朝怎麼辦?

董太師道:“的確,先是我,再是郡主,一文一武,是要讓天下不寧,膽子可真大。”

管家點了點頭:“我讓人去查,看到底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董太師搖頭:“不必,既然這位千落姑娘來了,那麼想必,答案永安王殿下已經知道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封鎖消息,不能讓郡主出事的消息傳到邊關引起軍心動搖。再派人連夜去找,一定要把郡主帶回。”

他們或真心擔憂林朝朝的安全,或是憂心林朝朝死後帶來的動蕩。唯有子薑,作為貼身之人她該是最擔心林朝朝的一個,此時卻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