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渂麵無表情地看著審判台上帶著枷鎖的三皇子,仿佛在看一個與自己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周渂——周渂!”三皇子被押送走前拚命地叫喊著他的名字,聲淚俱下:“我錯了!你救救我啊!救救我——”
押送人員悄悄瞟了眼周渂的神情,見對方並不在意後連忙拽著還在掙紮的三皇子走了。
軍事法庭宣判後,三皇子之前的種種行徑,包括與外敵合謀毒害當今掌權者等等,皆被一一公之於眾。他一向會做戲,之前有多少人擁戴他,如今就有多少人唾罵他,罵完恨自己當時鬼迷了心竅,認錯了披著羊皮的狼。
周渂在民眾心目中的地位,甚至是皇室都比不上的,一個保家衛國的英雄和一個隻會背後插刀的小人,孰是孰非沒有人會拎不清。
這場風波從開始到結束,都是一場笑話。
周渂輕笑了一聲。
人有時候越聰明,反而越容易驕矜自傲,越會跌個大跤。
隻是上頭那位被三皇子明裡暗裡地灌了這麼久的藥,到底是沒撐過這個月。
次月,二皇子上位。
程昔看著熒幕上侃侃發言的新皇倒是新奇。
原本想著這孩子會壓不住這一身華冠的威嚴,卻沒想到孩子成長起來也就在一瞬之間。
當初所有人都不看好這個天真單純的少年,先皇的孩子有名有姓的已是不少,再加上外麵的私生子數不勝數,長老院那群人寧願選擇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外室人,也不願意先皇後嫡出的二皇子登基。
程昔不太了解皇室秘辛,於是在某一次事後周渂撫著他光滑的脊背,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在尋常人看來算得上是挺爛俗的一個故事。
一個勢單力薄的皇子為了爭奪皇位騙娶了一位身份顯赫的世家女,婚後借助女子背後的家族勢力上了位。
然後呢?程昔忽然想到了幼年時外祖教給他的一句很古老的話。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儘,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
為了滿足上位者的私欲和野心,年輕貌美的皇後被隨便安了個罪名,家族中人也該處死的處死,該放逐的放逐,直到皇帝心裡認為他們對自己的威脅已經解除了才堪堪停了手。
過往名噪一時的大家到最後隻留下了一個幼子。
“那二皇子小時候……”程昔像是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
周渂把他摟到懷裡,親了親人的嘴角。
“那個時候,他會湊在三皇子身邊。”湊到了三皇子身邊,也就等同於躲到了小霸王周渂的羽翼下。
孩子再小,也是個聰慧的,沒什麼壞心思,隻想活下去。
畢竟在皇室裡,能安穩地長大,真的是一種奢望。
“他身上流著先皇後的血,血脈中的慈悲刻在了骨子裡。”周渂說道,“再加上後來遇上了你的老師。”
程昔有些驚詫地抬起腦袋:“這麼說,他還是我半個師弟?”
周渂笑著把他重新抱了回來:“你師父很會教孩子。”
程昔是,二皇子也是如此。
雖然記事以來被三皇子刻意地放養著,性格鬨騰了點,卻是始終保持了一顆赤子之心。
“想啥呢程昔。”這才剛在腦海裡誇完,卸去了一身累贅禮服的二皇子就很沒形象的一屁股坐到了程昔身邊。
程昔:“……”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