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寧似打了一場仗一樣,怦怦跳動的心逐漸歸於平靜。
她理了理裙擺,人卻突然愣掉。
腦海中收到係統的提醒:【反派好感度+30】。
因為自己剛才替他說話嗎?
明明就是順手為之,何況是岑晏幫她在先。
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希寧也不會冷眼旁觀的。
可他竟然一下對自己增加了這麼多好感度。
想起係統說過的,好感度大幅度增加隻有一種情況,便是沒人對反派做過這種事情,初次體驗自然情感波動幅度大。
所以,這麼多年,沒人為岑晏奮不顧身地出過一次頭嗎?
她突然不敢回頭看岑晏一眼,自然也沒注意到,身後早已收斂起平日冷諷笑意的青年。
惠袁衝上來,不忘給希寧豎了個大拇指,衷心誇讚道:“慕小姐,是我以前誤會你了,你今天罵人真有氣魄!”
他又對岑晏說:“走吧,晏哥,先離開這個破地方,其他事以後再說。”
兩人帶岑晏離開。
希寧也終於看清岑晏上車的動作。
其實並不顯笨拙,反而很利落乾練,像是武打片裡的專業人士。
惠袁主動坐了副駕駛。
希寧還是坐在岑晏身邊。
岑晏把西裝外套脫了下來,隨意扔在一邊,露出內搭的白色襯衫。
車內一時沉寂下來,希寧沒話找話:“平時好像沒見你穿過白色。”
岑晏:“不喜歡。”
希寧天性不吝嗇誇獎,真心實意誇了句:“實話實說,你穿白襯衫挺好看的。”
岑晏忽略心頭的異樣,一如既往地毒舌:“承讓,慕小姐口才也不錯。”
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話,希寧打破了客套,開始冷言冷語回過去:“總比某些人傻愣著一句話都不說好得多。”
岑晏不動聲色笑了下,嘴卻依舊毒:“不會彈就不彈,誰要逼你,你直接一杯酒潑過去不就得了。”
希寧差點炸毛:“誰不會彈了?我從小學彈琴的,我隻是疏於練習,忘了而已。還有,岑大少爺,我可沒你那麼有魄力,一人獨擋千軍萬馬。”
沒聽到岑晏的回懟,希寧有些不適應地動了動手指。
半晌,她解釋道:“你彆誤會。”
“誤會什麼?”
“我今天不是為了你出頭。世界上還有很多天生有缺陷的人。我是看不慣他們的態度,所以才這樣的。”
岑晏笑裡帶了瀲灩,身子故意偏過來些,低聲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慕小姐多慮了,畢竟宴會上我聽得很清楚,慕小姐或許早已心屬於我。”
您可閉嘴吧。
希寧:“我沒有。”
岑晏隻笑。
“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算了,有個詞叫欲蓋彌彰。
她索性閉上眼睛,不再搭理身旁這人。
片刻,希寧又睜眼,看向身邊的青年,“你……為什麼幫我?”
岑晏答得無比自然:“萬一死在那了,懶得給你收屍。”
希寧徹底閉麥,豪車裡舒服得很,她又折騰累了,幾分鐘後就隻剩淺淺的呼吸聲。
岑晏餘光看了她一會兒,沒像以往一樣閉眼假寐,反而望向窗外。
一貫冷漠的黑色瞳仁裡,似有些茫然無措。
好感度+30
從未有過的內心波動做不得假。
青年腦海裡,女孩子瘦弱堅韌的背影遲遲揮之不去。
好像還是第一次,有人不顧一切地,擋在他身前。
她真的是岑風和岑辰頤那邊的人嗎?
如果是,為什麼要維護他?
如果是做戲,她未免演得太過逼真。
*
希寧再次醒來的時候,是惠袁把她喊醒的。
岑晏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她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岑晏就自己走啦?都不知道喊她嗎?
希寧無語地噠噠噠跑回偏院,沒見到人影,她就回了自己房間。
癱坐在椅子上,希寧終於得已卸掉那些繁瑣的妝容。
已是深夜,她放棄回家的念頭。
翌日正是周日。
清晨,希寧在玄關迅速蹬上一雙帆布鞋,抓起帆布包往大巴車站趕去。
而希寧剛剛離開,傭人就來了偏院。
恭敬地敲了兩下門便停住。
岑晏似早有所預料,不出三秒,他就擰開門把。
又是一個陌生的傭人。
傭人忙低頭,不敢同岑晏對視:“大公子,岑先生請您去主院書房。”
岑晏冷淡地嗯了下,緘默地轉動輪椅。
車輪與鵝卵石摩擦,阻力不小,岑晏用了幾分力才越過主院的石子路,進了書房。
傭人連忙離開,不敢多看。
書房布置雅觀。
牆上全部是裝裱精致的照片,裡麵是一個同樣的花容月貌的溫婉女人。
她或淺笑,或大笑,或蹙眉,或落淚。
無一例外,都著一身旗袍。
那是柏冬月。
從二十歲至三十歲的柏冬月,從眼神明亮如熾日到暗淡如光,也是岑辰頤這輩子唯一深愛過的女人。
岑晏移開視線,垂了眸子,語氣無波無瀾:“爸。”
岑辰頤坐在寬大的黑皮椅中,等待已久。
聽見岑晏的聲音,岑辰頤驟然暴怒,把紅木桌上的名貴茶杯砸向岑晏。
茶杯從岑晏的腿上滾落下來,在柔軟的地毯上咕嚕嚕轉了一圈,停在岑晏腳邊,不動了。
岑晏腹部和大腿處被潑上滾燙的茶水,開水浸透了衣褲,引起皮膚一片燒灼感。
幾片茶葉黏附在潔白的襯衫上,像惡心的怎麼甩都甩不掉的蛔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