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袁沒聽懂,傻傻地問:“發現什麼?”
岑晏話語依舊平靜,但仔細聽,藏著點似是而非的笑。
隨著他話落,如鏡的湖水裡被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外麵那個,根本不是慕溪檸。”
惠袁不可思議張大了嘴:“怎麼可能?!她和慕小姐長得一模一樣,就連聲音、神態也都一模一樣!”
岑晏笑,嘴上卻毫不留情:“或許,你應該去重修一下初中生物。”
惠袁:“?”
晏哥這張嘴毒成這樣,也真是沒誰了。
“這個世界上,有種人,叫做同卵雙胞胎,還需要我跟你解釋下同卵雙胞胎的意思?”
岑晏聲音冷涔涔的,儼然已經不耐煩了。
惠袁嘿嘿笑:“不用了晏哥。”
“我讓你帶的東西帶來了嗎?”
“帶了,張哥查的東西,還有治崴腳的藥。”
岑晏點頭,全部接過來。
惠袁挺好奇地問:“晏哥,為什麼去讓我買西藥啊,平常的這些病灶,您完全用中藥就解決了。”
岑晏隻是緘默地看著手裡密封的文件,沒說話。
為什麼?
中醫和西醫的差彆在哪裡?
無非是中醫效果慢,西醫起作用快一些。
覺得那姑娘蹦躂的聲音太大了,吵到他了。
不知道這理由夠不夠?
想了想,岑晏又覺得奇怪。
他做事,向來不需要原因,什麼時候需要瞻前顧後想這麼多了?
他不再猶豫浪費時間,撕開文件夾。
裡麵是他托私家偵探的好友張齊樂調查的結果。
惠袁也跟著湊過來看那份報告,“晏哥,張哥說了,他可是費了老大功夫才查到的,有幾股勢力同時在攔著。”
上麵是一張同慕溪檸一模一樣的臉。
可右側的名字寫著:趙希寧。
惠袁原本還存著懷疑,眼下隻有驚詫,“天啊,原來慕小姐真的有個雙胞胎!可是不對啊,按照慕家那樣的財力和權力,怎麼可能讓親生女兒流落在外那麼多年?那這個趙小姐,如今扮成慕小姐住進岑家又是什麼目的?不會真的想要追您吧?那她可真是,如此一往情深。”
嗬,好一個,一往情深。
剩下的隻是一些學曆。
並沒有什麼實質性有用處的東西了。
岑晏收起材料:“給我把戲演好,彆露餡了。”
“怎麼演啊晏哥?”
“就當你沒見過這份報告,對慕溪檸什麼樣,對她就什麼樣。”
“哦,”惠袁想了想,又奇怪問:“晏哥,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啊,又是怎麼看出來的?是趙......”接收到岑晏警告的眼神,惠袁趕快改口:“是慕小姐演技不好嗎?”
岑晏回想第一次見趙希寧的那天。
演技不好嗎?
相反,不是她演技不好,是她演技太好了。
岑晏找不到一點破綻,可常年來形成的警覺告訴他,這姑娘絕對有問題。
那天一直在下雨。
是在淅淅瀝瀝的雨聲裡,岑晏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到底哪裡不一樣?
他和慕溪檸也算不上熟,但出去時,會讓好友叫上她,算是坐實了自己喜歡她的假象。
誠然,慕溪檸家教、品行無一不好,即使麵對他害怕,也會藏好害怕,微笑示人。
而她最害怕的,約莫就是他不能行走的雙腿。
可趙希寧卻不同,第一眼看到他的腿之後,視線再沒有往下瞥過。
那姑娘一直安靜地盯著他的眼睛,流暢地背著自己那些措辭好的蹩腳謊言。
她那雙明亮的桃花眸裡,沒有害怕,連同情都沒有,隻有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平和。
像一往如前的江水,浩浩湯湯。
她不同情他。
岑晏意識到這個事實後,難得的,平生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靈魂難已自抑地顫抖、興奮、發狂、叫囂。
好像,他本就是個正常人。
好像,他不應該受到這個世界傳遞給他的任何不公、冷眼、嘲笑。
對他來說,那是一種完全新奇的體驗,是一種無比陌生的情感。
*
惠袁離開後,岑晏沉浸在思緒中,被敲門聲打斷了思緒:“岑晏,我能進來嗎?”
“進。”
希寧蹦躂著,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麵放在他桌上,聲音清脆似山間清泉:“我覺得你還沒吃飯,我覺得你餓了,我覺得我做飯很好吃,我覺得你可以嘗嘗,你覺得呢?”
她總是如此生動。
表情生動,話語生動,動作生動。
將他這如此沉悶無趣的房間,泉水一般,流淌過每一處角落,一切都煥然。
連同他這個瀕死的主人。
於是岑晏說:“好。”
他開始吃麵。
希寧在快樂著反派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漲的時候,岑晏茫然無措地感受著從眼前這個姑娘身上傳遞過來的那些陌生的感受,善意的,溫暖的,關心的,友好的,平等的。
害怕失去,所以他抗拒接受所有善意,可心有萬隻螞蟻啃噬,讓他變得貪心而大膽,明知是罌粟,也要去觸碰,去攥緊,再不鬆手。
希寧不知道岑晏在想些什麼,隻是眉眼彎彎,開心溢於言表。
岑晏吃完,她下意識去端走碗。
係統:【撒花撒花,恭喜宿主任務5完成,再接再厲哦~】
還沒離開,又被岑晏叫住。
希寧:“?”
她奇怪地看著神情十分不對勁的岑晏,又接收著係統源源不斷告知的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