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寶去做手術的那天林漾接到了母親的電話,說大姨被關進監獄裡了。
原來林漾的大姨和一群人遊行示威從村裡一直遊行到鎮政府,一路上敲鑼打鼓的,高舉著打倒貪官等字樣的紅色橫幅。遊行的人瞬間將鎮政府圍個水泄不通。結果老楊一個電話,便來了一千多名全副武裝的軍人,那些平日裡訓練有素的軍人旋風一樣從車上下來,頃刻間便把那團散沙一盤的民眾,三兩下的像拎雞仔一樣拎上車,那群民眾見到有軍人來抓便抱頭鼠竄,四散逃奔,就像無頭蒼蠅一樣見路就逃,兩百多人的烏合之眾瞬間被擊得粉碎,逃得快的就暗自慶幸 ,逃不掉的有哭天搶地,有嚇得魂不附體,有懊惱不已,還有些麵不改色的,一副英勇就義的姿態,總之聲色各異。霎時間當地的各處派出所,治保會人滿為患,情節較輕的就當場釋放,對於像林漾大姨帶頭敲鑼打鼓的,屬情節較嚴重的就要押送到監獄裡去關押,目前還不知道要關多久。
林漾和母親一起去看看守所看她時,她已換了一身囚服,手腳俱上了鎖鏈,李桂枝拿了些內衣物過來給她換洗,所有東西都要交給獄警檢查過,在獄警的監管下幾人的探視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其間林漾的大姨一直痛哭流涕,懊悔自己為什麼要去遊行示威,還叮囑林漾不要做這樣的行為,接著又擔憂自己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家裡不知道變咋樣了。
林漾和桂英一直在安慰開解著她,沒多久就被提示探視時間結束了。
回去的路上林漾的母親一直在嘮叨著:“你大姨真傻,哪條村沒有這樣的事情,她去湊個什麼熱鬨,所謂搶打出頭鳥,不去造反該分的自然還是有得分,自然會有人去給你爭取來,又何必自己去參與。真的是,現在搞得自己鋃鐺入獄誰會說你的好。非得搞得自己兩麵不是人才開心,這麼笨的事還跟著彆人去做,不掂量掂量一下,胳膊擰得過大腿嗎?簡直自不量力”。
林漾很是不慣母親這種馬後炮的行為,她小聲的嘀咕一句:“你早怎麼不阻止大姨呢,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林母道:“我勸她勸得住嗎?”
林漾心想當初是誰在電話那頭扇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的,還深怕這次遊行成不了,這會又說這麼一番話。不過她深知自己母親的脾性便不再說什麼了。
回到家林漾思來想去,最後還是給家俊打了電話。家俊當時正在會議室裡開著會,看了一眼桌麵上震動著的手機,一眼便認出那是林漾的電話號碼,通常他開會的時候是不會去接聽電話的,但是這次他沒有多做一秒的停留拿起手機便走出了會議室。
林漾“可以幫我個忙嗎?”
家俊道“什麼忙?”
林漾隨即說起了大姨的那一件事。
家俊略一思索便道“我現在在忙,要不你過幾天來我公司找我。”
林漾道“好,那我下周三過去怎麼樣?”
家俊道“行,到時你直接到前台會有人接待你的。”
很快便到了約定的時間,林漾也是第一次來家俊的公司,車子跟著導航在園區外繞了一大圈終於找到大門口了,得到門衛確認後林漾把車子開進園區內,門衛室的左邊進去則是一個寬大的停車場,從車子的停放位置直走到辦公樓目測有四五百米的距離,園區的左邊是辦公樓右邊則是員工宿舍。這裡的樓體較新有十多層高。園區中間則是一個寬大的上下貨區,此刻那裡停著很多貨車在上下貨,林漾繞過車子來到辦公一樓一進門便見一條暗沉的樓梯口,梯及是黑色的每個階梯間都暗藏著一個燈槽。雖然亮起了白燈可是依然覺得暗沉,而樓梯旁邊則是電梯廳,電梯廳正對著成品倉的大門。
林漾小心翼翼的拾級而上,二樓前台處的小妹立馬站起來笑臉相迎,林漾報上名字後,小妹便將她領進了家俊的辦公室,隨後又端進來一些水果零食擺在林漾麵前並禮貌性的打完招呼後隨即就出去了。林漾一個人呆了一段時間後甚覺無聊便走出來隨意的參觀著。
林漾第一次見工廠區內的洗手間居然可以比星級酒店的洗手間還要高級有格調,駐足在門口處還以為走錯地方了,再次抬頭看,確認是洗手間的標誌才抬腳進去,從光可鑒人的地麵,到乾淨整潔不見一點水漬的洗手台,以及牆上那麵錚亮碩大的鏡子,再到牆上掛著的油畫,還有從裡到外散發的淡淡清香。
林漾心想這諾大一間公司每天進出這麼多人,是如何做到能夠保持如此潔淨的環境。然而她不知的是隻要家俊見到洗手台上哪怕是彆人放了一個杯子忘記拿,他都會立即的找人事部問話,彆看他經常抽煙隻要在工作區域內他是嚴禁煙火的。因為他自己的嚴於律己,要求嚴格,所以下麵的人也就規矩很多。
洗手間對出是一個裝飾彆致的小露台,林漾走過去才發現原來這個小露台是展廳伸展出去的一個平台。此時展廳裡麵擺滿了可移動的架子,設計師步履匆匆的從樣品房裡把衣服拿出來掛上,大家都忙碌而有序的進行著各自的工作,此刻家俊正拿著一件樣衣向一個新加坡商人解說著,他從衣服的顏色設計特點以及麵料各方麵都做了詳儘的解說。全程用的是英語,自信而又從容。
林漾站在邊上閃躲著來往的人群,最後她還是回到辦公室裡等他,家俊的辦公室靠門處有一個紅木展品櫃,是從門邊一直延伸到他的辦公桌背後的牆,櫃子高度與牆麵持平,上麵擺著各種有趣的飾品,款式各異的茶具,以及各種品類的茶葉,辦公桌旁還有一套實木茶桌椅,上麵的茶杯還有未喝完的茶水。
林漾環顧四周不禁歎道,這裡和外麵實在差異甚大,外麵是那樣現代時尚的設計,辦公室裡麵卻又這樣風韻古樸。再次瞄了眼牆上的鐘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已經走過了將近兩個小時了,林漾真想起身走人了,這時家俊進來了還順手把門給帶上。
家俊道”來多久了?”
林漾道”來一會了,看你挺忙的。沒敢打擾你。”
家俊道:“展銷會臨近是比較忙,過來喝杯茶吧。”家俊刷洗過一遍茶具後,重新切上一壺陳皮普洱茶,這些陳年老皮平時他總是獨自衝泡著喝,其他人在的時候他會用彆的茶來招待他們。這茶清香撲鼻,林漾平時不大喜歡喝茶的,這會她過去拿起家俊為她沏好的那一杯茶細細的品嘗起來。
林漾不禁感歎道:“這茶挺好喝,絲滑回甘,餘韻悠揚。”
家俊笑道:“不怕不識貨,最怕貨比貨,是不是好東西一嘗便知。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嘗過這口茶你再喝彆的茶便難以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