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海森走入記者會會場，他就穿著最普通的一種黑色西裝，那些閃光燈和攝像鏡頭也會不自主地跟隨著他。快門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拍他沒有金領夾的黑領帶，拍他沒有綴飾的袖扣，拍他上衣口袋僅有的綠色方巾——這些鏡頭像是在肆無忌憚地侵入艾爾海森的每一寸空間，從皮鞋的後腳跟處到頭頂的發旋，似乎什麼都入鏡了又似乎什麼的都沒拍到，直到艾爾海森站在他們的麵前，才有一個相機拍下了他的第一張正麵照。

或許不完全算是正麵照，克拉克想，因為站位問題，當他舉起相機拍攝對方的臉時，本來應該隻能拍到一張較模糊的側麵。可當他按下快門時艾爾海森恰好轉頭看向鏡頭，那張臉瞬間栩栩如生一樣印在膠卷上，讓人移不開視線。

很像那種老套的電影情節。

克拉克放下相機，卻和艾爾海森錯開了視線，他把臉轉過去了。

不提克拉克不知名的情緒萌生，這邊的艾爾海森轉頭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的記者，係統告訴他那個看起來像普通人的家夥真實身份是超人，目前表麵上的身份是大都會星球日報的記者克拉克·肯特。當艾爾海森與他碰麵時，係統的人物圖鑒中關於超級英雄超人的那一部分就解鎖了，摘下眼鏡和戴著眼鏡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該說眼鏡才是關鍵道具嗎？

不過，對方會站在那麼角落的地方，總不能是因為搶不過？艾爾海森看過資料，克拉克的職業能力還是很不錯的，隻能說，他知道關於這場記者會的麻煩有多少，不主動出擊也可能是不想為難新的超級英雄，嗯——或許吧，超人不在他的預期計劃之內，現在對他沒有威脅的話，無視好了。

一開始艾爾海森入會場，那些記者和隨行的攝像師隻以為這人是斯塔克公司的高層代表，在拍完照片後便不管他。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在全神貫注地等著托尼·斯塔克的大駕光臨。然而他們等了又等，直到艾爾海森拍話筒的聲音在落針可聞的會場大廳響徹，眾人才發覺記者會已經開始而斯塔克完全沒有想要出席的意思。但是，那個斯塔克要是會準時出席反倒顯得古怪，他們不死心地猜測，或許記者會進行到一半時托尼·斯塔克會闖入會場然後秀一遍鋼鐵戰甲飛走，配樂就是跳大腿舞的美女們尖叫歡呼。

然而，托尼的聲音卻突然從會場的廣播中響起，他明確表示自己不會參與今天的記者會，還嘲諷他們這些記者不過是群隻會裝瘋弄傻的小醜，滑稽到他的私人助理看不下去於是自告奮勇前來打發他們，隨後表達了對他們的深切同情甚至還鼓勵他們戰勝艾爾海森這個對手。被點名的艾爾海森抬起頭掃視一眼在會場的記者眾人，轉而用話筒向門口的安保人員說：“時間到了，關門。”

那些記者們有一個說一個直愣愣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有些坐錯位置的人不僅沒有得到工作人員的幫助，反而被艾爾海森當場嘲諷：“如果連自己的應該所在的位置都搞不明白的話，我的建議是立刻離開，不要在這裡白費口舌，浪費我的時間。”

“沒錯，我在說威爾傑·漢斯先生和道林·德博先生。其餘沒找好座位的人，抓緊時間。你們已經用傻傻發呆浪費了開場的十分鐘時間，不會還想占用提問的時間吧？”

被點名的記者努力無視周圍戲謔的目光，匆匆穿過人群找座位。其他記者既驚訝於艾爾海森這個助理比之其老板的毒舌竟有過之而無不及又恥於托尼的不給麵子，最終紛紛將筆鋒對準了正麵與他們交戰的艾爾海森，儘管助理先生除了倒計時之外什麼也不乾。

“單是找到座位就耗費了近二十分鐘的時間，”艾爾海森說，原本這些人提前一小時就到達了會場內，先去確認自己的座位不是理所應當的嗎？他繼續說：“諸位隻會動動嘴皮子的功夫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克拉克聽懂了艾爾海森在罵他們沒有腦子，顯然，他不是唯一一個反應過來的，另有記者梗著脖子像被挑起鬥意的公雞，攥著手中的稿子就像在掐著艾爾海森的舌頭好讓他消停一會兒。

此時會場內的畫麵正在實時轉播給托尼。托尼心情舒暢地喝下一大杯葉綠素汁，如果不是氣氛不夠他都要開香檳了。賈維斯儘職儘責地給他播放會場內的音影，艾爾海森比了個讓眾記者坐下的手勢，緊接著聽到他說：“既然開場時間已經被浪費，那我們就直接進入下一個環節——”

艾爾海森放下他手裡剛才時不時翻看的文稿，再次調整了話筒的位置，說：“開始提問吧。”

威爾傑死死盯著台上的艾爾海森，像是要通過這種方式找出他的漏洞，這個男人竟然該死的完美！幾個記者輪番提問下來竟然什麼都沒有得到，也就是說，他在拿政客的那一套糊弄他們！可惡，真是聰明，不過他們早有準備，本來是為斯塔克設的局，現在卻要對艾爾海森使出，這種情況他們並沒有預料到。他見周圍還有記者猶豫不決和若有若無的打量，想起被點名時那一瞬間僵在原地的尷尬，真是奇怪，他從事這個行業這麼多年，要是臉皮薄早就混不下去了。可為什麼，為什麼他這麼——生氣？

他站起來，在一陣沉默中站起來時某種力量給了他加持。威爾傑自信滿滿地對上艾爾海森，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他驚訝的表情。他比以前更有信心，於是他直接問：“據傳斯塔克工業原先已出廠的軍火武器被走私用於戰爭，請問當印著斯塔克商業標誌的武器屠殺平民時，宣布成為鋼鐵俠的斯塔克先生是否對此事知曉？”

威爾傑·漢斯的提問說是提問，其實一聽就知道是在找茬，更直白點就是在質問當斯塔克製造的武器在傷害平民時，斯塔克自己卻做起了超級英雄拯救民眾，這兩者是否矛盾，或者確切點說：斯塔克這個超級英雄是否是真正的正義使者。

威爾傑沾沾自喜，也漸漸在沉默中失去了力量的支撐，一些記者小聲勸他坐下來，他認定這些是斯塔克安排的說客，原本失去的力量又促使他梗著一口氣像一名真正的勇士那樣直立著。他看見艾爾海森輕笑一聲，直覺告訴他那不是什麼好事。果然，艾爾海森開口說：“我明白你們為原先浪費的時間而著急，因此迫不及待想要彌補，可是問題還是要一個接著一個詢問的。”

威爾傑沒臉扭頭四下亂看，隻是僵硬著脖子斜著眼看見同樣站起來的道林·德博，對方沒有他提問快，半張著口不知所措，他顯然也聽到了艾爾海森的話，轉而變得尷尬不安的樣子。而更令威爾傑難堪的是艾爾海森真的對他的失誤提問作出了回答。